想起墻上有掛日歷鐘,他抬頭看過去,上面的年月日清晰映入視線。
與他們離開的時間相比,確實僅過去兩天一夜。
封野不由皺起眉。
蕭烈當初穿過來,在現(xiàn)代待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出現(xiàn)衰老癥狀,再回去古代,那邊已經(jīng)過了兩年。
他穿去古代,也是一年左右的時間開始生病,如今再回來,這邊卻才僅過去兩天。
何德勝也擰起眉毛,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種時空現(xiàn)象遠超當前的科研認知,或者說,以他們現(xiàn)有的技術(shù)水平,還難以涉足這個領(lǐng)域。
封野提起地上的背包:“何爺爺,先回去吧。你的家人兩天找不到你,該急壞了?!?
何德勝應(yīng)一聲,兩人乘電梯下樓,從后門離開時,碰上清晨來打掃的保潔。
保潔乍見到何德勝,驚呼出聲:
“何、何教授,您回來了?這幾天大家找您都快找瘋了!”
何德勝摸摸鼻子,隨意扯了個借口:“我跟封總?cè)マk了點事,手機忘帶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機,余光瞥見封野的側(cè)臉,才猛地想起來封野如今是云野。
好在保潔還陷在何德勝突然歸來的震驚中,也沒意識到這點,說了句關(guān)心的話,進了雜物間。
封野回到青禾別墅,天光已經(jīng)大亮。最后一縷晨霧被陽光蒸發(fā),萬物輪廓驟然變得清晰,像被晨光撕碎的夢境殘片簌簌墜地。
鎏金般的朝陽為別墅勾出夢幻輪廓,卻照不亮滿室空寂——水晶吊燈依舊璀璨,玄關(guān)的駝絨拖鞋仍成雙擺放,可蕭烈卻再不可能邁進這道門檻。
封野絕望地跌進沙發(fā),打開背包,里面整整齊齊碼著月白錦緞縫制的冬衣、用油紙包了三層的桂花酪、刻著景昭印記的金錠……每件物什都帶著蕭烈指尖的溫度。
他顫抖著將那些東西拿出來,在背包的夾層里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手機。
手指機械地按下開機鍵,冰涼的手機屏幕里映出蕭烈熟悉的眉眼。
幾乎是打開相冊的剎那,他的眼淚便再控制不住洶涌而出——圖冊最頂端出現(xiàn)的一段視頻,正是他們大婚時的場景啊。
蕭烈將它錄了下來。
淚珠像決堤的洪水砸在屏幕上凝成扭曲的倒影,電子相框開始自動播放他們合巹交杯的片段。
封野攥緊心臟處的衣料,徹骨的痛襲遍全身。
晨光透過智能窗簾自動調(diào)節(jié)成暖色模式,全屋智控系統(tǒng)正播放他和蕭烈共選的白噪音雨聲——這些科技締造的溫柔假象,此刻都成了扎進傷口的碎瓷片。
他蜷縮著栽倒在地毯上,從宣朝突然返回現(xiàn)代的不真實感此刻如退潮般抽離,現(xiàn)實的尖刃剜進血肉。
他徒勞地張著嘴,像條離水的魚在虛空中啃噬不存在的氧氣。
身體開始不受控地干嘔,他喉嚨發(fā)出困獸般的哀鳴——那聲音不像是哭,倒像是有把生銹的彎鉤正從喉管里往外掏血淋淋的臟器。
云涵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疾步走過去,正準備呼叫救護車,卻被封野猩紅的眼神生生釘在原地。
封野緩緩仰頸,陽光刺入他虹膜的血色裂隙,眼底翻涌的暴戾,叫云涵下意識后退半步。
“誰允許你進來的!”
沉啞的聲音裹著鐵銹味,渾身戾氣像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
“滾出去!”
云涵驚了一跳,不動聲色掃了眼封野的衣著,聽到他手機里傳出的禮樂聲,試探著說道:
“小野,是爺爺讓我來看看你,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老人家很擔心你,你……”
一聲輕笑截斷話語,封野眼底的嘲諷如淬毒銀針,看著云涵,明明是個仰視的姿態(tài),眼中睥睨卻宛如尊墮魔的佛神。唇角扯起譏誚的弧度,聲音裹著冰碴在皮囊下流動:
“這么關(guān)心我?不如……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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