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安回來的時候,院子里那些火把已退了下去,陳之洞也不見了。
沈承安顧不得這些,只記得顧溫心的毒。
他大步往里面走,就見著內(nèi)室里顧容珩坐在床邊,低頭守著溫心,顧明夷也一臉心疼的站在床邊,旁邊是文太醫(yī)不聲不響的守著。
他忽然間更加明白,溫心自小在家中是多受寵愛,連顧首輔這般冷清的人,也只有在見著溫心時,才會露出那慈愛的神情。
他走過去藥方遞給文太醫(yī):“這方子可有問題?”
文太醫(yī)是宮里的老太醫(yī)了,太醫(yī)院好些太醫(yī)都是他門生,醫(yī)術(shù)自不在話下。
他凝神去看藥方,半晌后才對著顧容珩道:“顧首輔,這方子沒問題?!?
“是解寒毒的方子?!?
顧容珩的視線仍舊放在顧溫心的身上,也未回頭,只是點點頭:“拿去拿藥煎藥吧。”
文太醫(yī)聽出顧容珩話里的疲憊,當(dāng)下默然低頭,退了出去。
文太醫(yī)一走,顧容珩便將視線落在沈承安身上:“承安,今日的事情你已處理的很好?!?
“但溫心的心思太淺,自小也是我放縱寵著她,且我后院只你岳母一人,也未讓她見識過婦人宅斗,便將人心想的簡單了些。”
“我讓她與你去長寧城,便是擔(dān)憂她不能應(yīng)付這些宅院里的事?!?
“成親之前我曾問你如何平衡后宅,你說你一生只溫心一人,我才放心將人交給你?!?
“若是溫心身子當(dāng)真受損,你怎么對她?”
沈承安原以為岳丈會怪他沒有護(hù)好溫心,正提著心,如今聽了這話,連忙道:“不管溫心身子如何,我心里只有她。”
“自小就是。”
“我也根本不在乎子嗣。”
“往后我也不會再帶溫心回沈家了,無論如何我也會分府,再不讓她委屈?!?
顧容珩聽到這答案,稍稍滿意,站起身走到沈承安面前嘆息:“此事你父親是個耳根子軟的,對陳之洞或許會心軟,你該拿出魄力才是?!?
“我自然也能處置了他,但你的態(tài)度也關(guān)鍵,可別如你父親一般總聽旁人的話,自己該有自己的思量。”
“不要讓人輕易拿捏了你,左右你的想法?!?
他說著又皺眉:“至于陳氏,此事不能斷定她是不是也在其中,不過陳家這事我記著的,你只應(yīng)付好你父親便是。”
沈承安聽了這話忙點頭:“此事我一定讓岳丈滿意。”
“這件事無論我后母怎么說,我父親若是輕易饒了他,我便親自提著他去大理寺,去太后面前講理。”
顧容珩拍拍沈承安的肩膀,又低低道:“好生照顧著溫心?!?
沈承安見顧容珩要走了,連忙跟出去要送。
顧容珩攔住他:“你留在這兒陪著溫心便是,你岳母在家里擔(dān)心著,我需早些回去陪她。”
沈承安這才沒送了,目送著岳丈的背影離去。
那背影依舊如他小時候見到的一樣筆直,說話有條不紊,眼里滿是睿智。
他曾經(jīng)也想過,為何自己的父親不能如顧首輔一般能讓人仰望,如他一般教導(dǎo)子女,如他一般一生只有一個妻子。
他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能夠護(hù)好身邊的人。
這邊顧容珩和顧明夷一上了馬車,顧明夷便不解道:“父親為何不當(dāng)時就處置了陳之洞?”
“他做了這樣的事情,父親一走,陳氏耳旁風(fēng)一吹,萬一沈大人只是不痛不癢的處置陳之洞怎么辦?”
“您明知道沈大人這些年幾乎都聽陳氏的話,為何還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