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部大多數(shù)小鎮(zhèn)一樣,這里單調(diào)乏味得緊。
商家主要集中于鎮(zhèn)中心的廣場,除了通宵營業(yè)的酒吧,都已經(jīng)關上了大門,沒專賣店之類的鋪子,所有商店都兼職著幾種買賣,“馬蹄鐵與車,兼售肉干、黃油”,借著月光,福蘭仔細辨識著陰影中的一幅幅招牌,轉了大半圈,在廣場南側的第八家,找到了地方。
半夜被吵醒,任誰都不會愉快。
“有什么事?”看管店鋪的人把門拉開小縫,語氣里挺郁悶。
“我需要一根車軸?!?
“喔,那您找對地方了。請等等?!鄙倘酥匦掳验T合上,里面?zhèn)鱽龛€匙開鎖以及鐵鏈條在地上滑動的響聲。
店內(nèi)很小,但貨齊全,“哪種型制的?”
“后輪用,兩米?!?
“我推薦這種?!鄙倘酥钢鴫Ρ谶叡椴逯慌排砰L短不一的車軸說,“銅鑄的,里面是空心,使得車子能更輕快的奔馳,或者拿這根榆木,兩端包著鐵軎筒。”
沒有讓商人多費口舌,福蘭順便買了幾包做潤滑劑的黃油,“請問,鎮(zhèn)上有賣特殊玻璃器械的么?”
福蘭想買一套藥劑學用的實驗器材,這門功課他已經(jīng)丟下了好久。
店主的回答顯然讓他失望,假如普通的玻璃杯碗,還能買到,但研究用的彎曲試管、蒸餾器,就算在費都,也不一定沒買齊全。
威廉大師的那一整套,據(jù)說是從遙遠的玻璃之都:威邇,特別訂制的。
高端的玻璃制取工藝,在那個城市,幾乎是最至高的機密。
去趟威邇?福蘭可沒有空閑的時間。
而從薩拉黑市拍賣來的那本書,還沒摸到頭緒,找到一位懂得那些文字的獸人,無疑是比買到玻璃器械更困難的事情,和人類社會一樣,黑大陸的野蠻人,也是分著階級,部落首領的家族,才有資格學習他們原始的文化。
福蘭想,“也許我找到了一個寶庫的入口,但沒有鑰匙,就無法證實,門后面,是堆滿財富,還是荒寂的石礫。”
在離村子有段距離時,福蘭就產(chǎn)生了不好的預感。
遠處,不少跳動的火光,撕碎了混沌一片的夜色,剛到村口,芭蕊團長披散著頭發(fā),睡衣外只搭著件小外套,“不見了……赫本不見了?!彼猷?,那副絕望的神情,仿佛天塌了下來。
不少村民,舉著松明火把,在村子四周查探,“夫人,找不到人。”回復的人都這么說。
芭蕊泫然抽泣,一顆顆淚珠順著雙頰慢慢往下淌,不停對福蘭說著抱歉。
“冷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等芭蕊從驚慌失措中恢復理智,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福蘭從她雜亂的話語與旁人的講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過程。
……
馬蒂達睜開眼眸,白天在篷車上她已經(jīng)休息得太多,無法壓抑住旺盛的精力。
她挪下床,推開窗戶,從二樓朝外張望,寂靜的夜晚,灰色的建筑,隱約有風劃過,如嘆息般的沙沙聲悄悄響起,轉瞬間又漸漸地溶入了夜色的深處。
“赫本,小甜心?!焙退谝黄鸬陌湃?,睡眼惺忪地輕喊,“快過來,別著涼?!?
“我睡不著,等爸爸的禮物?!瘪R蒂達將上半身匍匐在窗臺上。
“那把衣服穿上。”芭蕊爬起來,旅途的疲勞和不夠充分的睡眠,讓她的肌肉酸痛,脖子硬邦邦的,“年紀大了,身體開始不中用了?!彼脑怪局茐Ρ谏希驗榇禾斓臐駳猓L出的班駁霉菌,“就像塊爛木頭?!?
芭蕊將一旁板凳上的外套和披肩,給馬蒂達穿上。
“你的母親,是怎樣的人?”仔細撫平著披肩上的折皺
“媽媽……不記得了?!瘪R蒂達有點恍惚地搖搖頭。
幼年喪母,被父親含辛茹苦地養(yǎng)大,因為某種原因分開,現(xiàn)在又重逢。團長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這樣的悲喜劇場景。
年輕時不覺得,但眼瞅著都快三十三歲,歲月的衰老,眼角多出的一絲絲皺紋,讓團長渴望有個歸宿。
像她這樣混跡過風塵的女子,也什么可挑剔的,只要對方能給她帶來安穩(wěn)的感覺。
卡西莫多,倒是個很好的選擇。
但這個男人,總躲藏在神秘的霧中,看似親切隨和,但誰也無法和他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