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蘭睜開眼睛,窗戶被深色的厚實簾布牢牢遮住,房間里的擺設充滿黯淡的冷色調,讓他一時間無法辨認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你睡了四天,醫(yī)生來看過幾次,都說是過于疲倦的原因?!卑湃飯F長正好推門進來,眼眶紅紅的,手里端著正冒出熱氣的水盆。福蘭下意識地摸摸嘴唇上的假胡子,所幸價格昂貴的膠水要比虛偽的人心來得可靠。
“四天?”福蘭恍惚地跟著說,然后驚醒過來,警覺地問,“案子呢?”
“別擔心,幾天前審判結果就下來了,我們的小帕麗斯,成為了不起的貴族大小姐啦!”芭蕊的話里聽不出任何喜悅。平時,她可象位大姐姐般,疼愛照料著劇團里每個姑娘。
“你不為她高興?!?
“當然,她總算衣食無憂了?!卑湃锲届o地答道,把熱毛巾擰干,遞給福蘭,轉身將窗簾拉開,正午的熱情陽光刺得眼睛都睜不開。
熱氣騰騰的毛巾貼在臉上,讓福蘭精神為之一震。團長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他想。
穿好衣服,福蘭走下樓,還有很多事他得善后,比如替帕麗斯與皇帝御使結盟,還有,把馬蒂達撈出來。
根據(jù)他的推測,馬蒂達在官司結束時,應該已被投進監(jiān)獄,達爾馬克方面總得找個替罪羊當臺階,“她是個自稱繼承人的騙子,主謀已經(jīng)逃了,而這個裝瘋賣傻的女人見事不妙,收拾行裝時被我們逮到……”
就算借口再不合理,但能夠給暗里丟了點顏面的皇室一個臺階下,至尊的陛下目前還沒能力對貴族們做出更大的動作。
“嗨,你醒了?”樓下,妮可朝他揮手,一向活潑的她,顯得沒精打采。
“能告訴我。在昏迷的兩天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福蘭回頭問跟著他走下樓梯的芭蕊。
“沒什么,劇團發(fā)生了很多不幸。”
“不幸?”
妮可很快給了他答案,紅發(fā)姑娘哭喪著臉說,“東城的旅館發(fā)生了怪事,好多人被燒死,警察局封鎖現(xiàn)場,正在核實尸體地身份。也不知道可憐的馬蒂達怎么了。那火很奇怪,木頭家具、地毯都沒事,但人卻如蠟燭樣,變成一攤泥?!?
“勞倫去打探消息了,希望是個好結果。”芭蕊嘆氣。
正說著,劇作家勞倫流著汗跑進來,衣服滿是滲透出的汗跡,“我從朋友那弄到了消息,慘案現(xiàn)場沒有像馬蒂達的尸體?!?
“真的!”妮可捂著胸口大聲喘氣,一會又懷疑地盯著他。“別為了安慰就假傳消息。外面沸沸揚揚地都說,尸體變成辨認不出死者的肉泥。”
“沒騙人,我朋友是警察局的法醫(yī)官。噢,別這么看著我,在西部,我還是有點人脈的。”勞倫解釋,“肉泥就太夸張了,只是燒變了形狀。從殘留地頭發(fā)、體態(tài)特征與衣服碎片來瞧,那些尸首里沒有馬蒂達?!?
福蘭倒安心了下來,很明顯,是馬蒂達超自然的能力作柴,那她應該沒事。
如果姑娘那恐怖的力量恢復。在這個世上,可以威脅到她的,應當寥寥無幾。
在把官司余上的事務處理完后,福蘭準備馬上出發(fā)去找馬蒂達。
一個對自己聽計從,又擁有神奇力量的人,會是他復仇的好幫手。
福蘭對馬蒂達并沒有什么好感,一個追殺自己多年,險些殺死他的女人,憑誰都會產生些許恨意。
他不是純潔無瑕的圣人。也不是遙遠東方的故事里,割肉飼鷹地佛陀,不可能做到對萬物都抱有慈悲與自我犧牲。
于馬蒂達,福蘭只是憐憫,姑娘現(xiàn)在是個弱者。
也許有一天,她恢復了記憶,再次站到敵對立場時,福蘭會想盡一切方法,除去這個威脅。
芭蕊在胸前劃著十字,“總算有個好消息了。勞倫,你報警了沒有,馬蒂達獨自一個人在外面,會吃苦地?!?
“還沒,要不我等會去?”
福蘭阻止道,“別報警,這樣會牽連到你們?!?
“牽連?”
“至少在目前,不要過多透露和馬蒂達的關系,她可能被當成替罪羊,而你們會是騙子的同謀?!?
“不能為了這點危險,就扔下可憐地姑娘不管?!卑湃飯猿?。
“交給我吧,我會通知卡西莫多,和他一起尋找?!备Lm說,“少一個人出事,對大家都好好處。”
團長猶豫了一陣,躊躇地嘆氣,“我們回先前的小鎮(zhèn)上,等你的消息?!?
“那帕麗斯沒出什么事吧?!备Lm繼續(xù)問。
“那個賤女人,提她干什么!”多嘴的妮可叫道。
“現(xiàn)在身份不同了?!卑湃镏浦沟?。
“切,當了貴族就了不起啦?當初不是我們收留她,估計她不是被拐到最爛的窯子里,就是餓死凍死,現(xiàn)在好了,一有了地位,連門都不讓我們進?!蹦菘膳饹_沖地說,然后想起生死不知的馬蒂達,神色又沮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