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福蘭·弗萊爾從馬車上下來時,韋伯港大劇院的門前已是人滿為患,廣場上至少有十位戴著白袖套的巡警在指揮著車輛的停放,“我們來晚了,連點空隙都沒。”他對勞薇塔說。
“那停在路邊,咱們走進去。”姑娘穿著適合參加社交的晚裝,為了掩蓋脖子上深紅的吻痕,特意加了條翻領(lǐng)的披肩,胸口念珠款式的項鏈幽幽散發(fā)著熒光。
她伸出戴著薄呢絨手套的右手,福蘭遲疑了會,按照傳統(tǒng)禮儀,接過她的手,攙扶著姑娘從車廂里出來。
劇場的戲劇大廳有能容納六百人的位置,半弧形散開,一共三條寬闊的過道,都鋪著大紅色的毛地毯,按照最時髦的建筑理念,墻壁上的磚石外都鑲嵌著中空的木板,地面與穹頂是最上等的黃楊木,這樣能讓聲音更加圓潤清晰地在室內(nèi)傳播。二樓造型是個大陽臺,分割成三十個,貴賓包廂,勞薇塔訂的位置就在二樓從左朝右數(shù)的第十三個包廂。
今天上演的劇目,就是福蘭表演過的復(fù)仇記,主演是兩個他不認識的人。仔細看過第一幕,情節(jié)臺詞上有不少更細致的改動,紅雀已經(jīng)成熟了,不再是當年的野班子,連小配角的唱腔,都能聽出受到過長期專業(yè)的訓(xùn)練。
應(yīng)該是遺留在劇團的那筆錢所產(chǎn)生的良性反應(yīng),“很高興能無意中幫到你們。”福蘭想,對現(xiàn)在的他而,十幾萬只是個小數(shù)目了。光憑詐騙而來的分紅做基礎(chǔ),福蘭通過投資債卷與貨船,讓他在銀行里的帳戶是7位數(shù)。百萬身家,在拜倫雖不算最頂級的富翁,但也鳳毛角。
在帷幔拉下,幕間休息的短暫時間,包廂傳來了敲門聲。勞薇塔條件反射地剛準備站起來。福蘭拉住她,“我去開吧,這是禮儀?!?
“希望頭今晚表現(xiàn)出的,是溫柔而不是內(nèi)疚。”姑娘望著他。但男人故意忽視了她的話。
站在門外的是個戴著一頂中亞式小帽,穿著流行地錯色衣服衣服左邊是黑色,右邊是桃紅——的半禿頂中年男人,“您是范格萊先生吧,我是紅雀的管事。您叫我斐瑞就行了?!?
“噢,斐瑞先生,有何貴干?”
“您是韋伯港的名人,黑王號的主子,騎士大街豪宅的擁有者,喲”,他用舞臺劇的夸張腔調(diào)說,看到了勞薇塔坐在里間微笑,又補上一句,“還是一位美人芳心的征服家?!?
斐瑞語氣雖然滑稽。但恭維謙卑地態(tài)度讓所有人都不會對他產(chǎn)生反感。“謝謝你的恭維。”福蘭掏出一張金卷遞給他。
“別,為老爺們服務(wù),是在下的榮幸。您是第一次來觀賞紅雀的演出吧。像您這樣身份的人,紅雀不特意來您的包廂拜訪問候一聲,實在說不過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來?”
“瞧,能購買包廂來捧場的老爺,紅雀都會記住您們的恩情。”
難怪紅雀能在短短的時間里,只憑借十幾萬的啟動資本就發(fā)達起來,它找到個好管事。至少這番對話,透露了兩個信息:劇團每到一處城市表演前,都會收集當?shù)孛鞯匦畔?,對每位有身份地。曾來過紅雀觀賞的人物,都一一記錄在案。
每個劇團,發(fā)展到一定規(guī)模,拼的就是服務(wù)地態(tài)度了。
說話間,第二幕開場了,首先出場的是一個只十二歲左右的小姑娘,扮演主角在流亡中,于林間遇到的好心腸妖精,雖然唱腔稚嫩。但討喜的樣貌還是引來了觀眾的贊嘆,福蘭注意到,如果不是化妝得太完美,這個姑娘,似乎并不是單純的人類。
察觀色的斐瑞解釋道,“塞西莉亞小姐是劇團非常有潛力的新人,才登臺不過四次?!?
“獸人?再完善的裝飾,也不能讓那條尾巴動得如此活靈活現(xiàn)?!备Lm盯著姑娘。
“您地眼力真好,她是個獸人,哦,千萬別想象獸人都是弱智嗜血的怪物,還是有塞西莉亞這樣的小美人胚子?!?
福蘭想到了那本書,“她識字么?”
“當然,教育良好?!?
“可以在演出結(jié)束后,替我引見嗎?”福蘭再次掏出錢包,“幫我送給她十束花?!边@是名劇團的傳統(tǒng),靠演出結(jié)束后,每個演員得到的花束,來評價表演的優(yōu)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