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門前經(jīng)過的銀行職員,無不心驚膽戰(zhàn)地聽著室內(nèi)的咆哮聲。
每個人都知道,雙鷹銀行遇到了麻煩,大麻煩。
所有銀行家,絕不會白付著利息,把客戶的存款鎖在抽屜里。如果手頭有一千萬愷撒,那么其中至少有八百萬,被投資或放貸出去,帳面上能隨時支付的現(xiàn)金永遠是少數(shù)。
擠兌恐慌,對銀行家來說,無疑是金融上的黑死病。
費都分行目前就染上了這種瘟疫,來歷不明的倒閉流在海灣地區(qū)傳播,而十幾個富翁忙著將銀行債卷拋售的事情被透露出去后,又引發(fā)了新一輪的恐慌。
銀行門前排起了長隊,消息靈通的人們爭先恐后地取款。幾百人的隊伍,讓每個路過的行人吃驚不己,而打探而來的消息,又被他們傳播開來。
到現(xiàn)在,哪怕是只有百把塊存款的小商販,都握緊存單,生怕在輪到自己取款的前刻,銀行宣布倒閉。
先是周邊鎮(zhèn)子中的小營業(yè)廳的現(xiàn)金告竭,然后是海灣地區(qū)的幾座中型城市,到最后,費都的海灣分行總部,只能絕望地讓運鈔車在后院等待,他們的錢也不夠了。
廣場上聚集了數(shù)千人,推開百葉窗望過去,就算是最有魄力的銀行家,都會被黑壓壓的人群弄得心肌梗塞。
雙鷹費都分行的行長在這幾天頭發(fā)幾乎全白了,他除了拜托幾位老客戶盡量提前償還數(shù)額只是杯水車薪的貸款,以及朝坦丁總行求助外,毫無辦法。
勞薇塔·懷特邁恩佇侯在走廊上,灰色眼眸里蘊涵著某種特異的笑意。她穿著米黃色的連體套裙,魚網(wǎng)襪讓修長的腿更加迷人,蓬松的卷發(fā)搭在肩頭,黑框眼鏡又讓姑娘增添了幾分事業(yè)有成的女強人味道。
轉(zhuǎn)回來的秘書對她說,“法琪亞女士。行長能見您了?!?
法琪亞是勞薇塔的化名,她地公開身份是家投資所的大股東。
行長疲憊地坐在沙發(fā)椅上,他甚至沒力氣體現(xiàn)出紳士風度,親自去迎接女性客人。
“女士,希望您帶來的,是好消息。”行長苦笑著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話。他的前任德博拉,就是因為挪用了公款,身敗名裂。沒哪家銀行敢聘請一個出過問題的人。
他可不想被解雇,被指責成導致擠兌風波的傻瓜,和德博拉一樣,住到貧民窯去受罪。
“投資所的一位大客戶擁有貴行總價值一百四十萬零兩千地債卷,我必須對他負責,貴行能兌現(xiàn)么?”
“能寬限幾天么,等坦丁的錢到帳了,一定沒問題?!?
勞薇塔用極其嚴厲地語氣說,“按合約,我可以隨時兌現(xiàn)的。”
“請相信。以本行一貫卓越的信譽。外界關于倒閉的流,絕對是謠傳?!毙虚L覺得自己是在哀求了,如果是平時。一百來萬根本不算什么,但在這關鍵時刻,就如能壓跨駱鴕的最后一根稻草。
姑娘思考了一陣子,“我的客人其實很同情雙鷹目前的遭遇,而且他與坦丁總行的埃爾羅先生關系良好,所以,他寫信告訴我,不必立即兌現(xiàn)?!?
這是行長在一周來,聽到的最好地消息了。
“那位先生簡直是我地恩人,請您答復他。不,不,請告訴我他是誰,我要親自感謝?!?
“卡西莫多·伯騎士勛爵閣下,目前人在都城,如果您想致謝,那么埃爾羅先生應該可以找到他?!?
五分鐘后,勞薇塔與行長達成了延遲支付,但事后多付百分之十額外利息的協(xié)議。離開了辦公室。
她步履輕快地往沿著長廊走出銀行,從人群中擠下臺階。頭吩咐給她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
伯騎士勛爵,在整個拜倫,只有她才清楚,那是頭地化身。
從一張以頭版頭條詳細介紹了紅雀劇團的報紙上,勞薇塔看到了頭的名字,這讓姑娘很不安。誰知道,會不會有某個因為錢,想勾搭老板的下賤女人,引誘了頭的心?劇團里可都是漂亮妞。
勞薇塔恨不得長出翅膀,立即飛到坦丁去。但聰明的大腦又告訴她,現(xiàn)在自己應該扮演個完美的、沒有任何野心的好助手角色。總有天,頭會發(fā)覺,已經(jīng)離不開她了。
“他是屬于我的,任何女人想成為我的情敵,那么,她就會遇到一大堆麻煩。”勞薇塔咬著牙想,“我發(fā)誓,那是比死還難受地麻煩?!?
行長正在給上司埃爾羅先生寫信。
在信中,他描敘了目前分行的困境,如果沒有幾千萬救場的現(xiàn)金,很可能,銀行的信譽會在海灣地區(qū)一撅不振。末尾,行長寫道,“在這緊急關頭,您的朋友卡西莫多·伯騎士慷慨地給予了延期,這使得分行能暫喘口氣,請代我問候勛爵閣下,并表達衷心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