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揮舞，撥不開籠罩的黑霧。

這是黎明之前，這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刻。

火焰在四周燃燒著，又被鮮血污染，破碎成零零星星的花火，在大風(fēng)的吹拂下不斷熄滅。

李闕跪在地上，身體顫抖著，將李越抱了起來。

他發(fā)出壓抑的哭聲，艱難站起，逐漸朝著唐禹走來。

他的表情已經(jīng)扭曲，心中的痛楚難以表達(dá)，只是哽咽道：“我看著他出生的，那時候我們還不在成都，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很團(tuán)結(jié)，為了一個理想，為了一個家園。”

“為什么我們活得比以前好了，卻反而迎來這樣的結(jié)局？”

唐禹道：“這片土地上，每天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結(jié)局?！?

李闕聲音沙啞：“我該怎么辦？他不想被埋葬，難道我真要讓他暴尸荒野嗎？”

“我應(yīng)該找一個干凈的地方把他埋葬，可…”

“可我找不到…找不到干凈的地方?！?

唐禹嘆了口氣，緩緩道：“燒了他吧，把他的骨灰灑進(jìn)江河之中，讓他隨波逐流，去往遼闊的大海。”

李闕充滿悲憫，將李越的尸體交給了親衛(wèi)，然后看向前方。

前方的李期在大笑，對于他來說，快樂還沒有結(jié)束，后宮之中還有很多妃嬪在等著他。

張高和李琀都在笑，那是勝利者的姿態(tài)。

前者會是丞相，后者會被封王。

他們再也不擔(dān)心什么了，什么李壽、李驤，都不是威脅。

因?yàn)樗麄儓孕?，李闕無論如何也會站在陛下親生骨肉這邊，而不會站在李驤那邊。

有李闕在，李驤父子應(yīng)該會老老實(shí)實(shí)撤兵。

一切塵埃落定了。

四皇子李期，奪嫡成功了。

而李闕，也的確是這么想的，他被迫也要支持李期。

“只可惜啊…李期做了皇帝，對于成國來說，可能并不是一個好結(jié)果?！?

李闕的聲音有著無盡的悲傷。

唐禹搖頭道：“他做不成皇帝，因?yàn)槔顗垡??！?

“李驤父子，一萬八千大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殺進(jìn)來了。”

李闕猙獰道：“他們敢！我還沒死呢！我手底下兩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

唐禹并不語，只是靜靜等待著。

片刻之后，李壽騎馬而來。

他沒有帶領(lǐng)大軍，只是帶了幾十個親衛(wèi)。

他沒有管李期，而是大步朝著李闕而來。

他下馬，對著李闕抱拳鞠躬而下，表情嚴(yán)肅，語氣鄭重：“將軍，我想做皇帝，請您支持我。”

李壽的語氣很堅定，他早已把唐禹教給他的話，熟背了不知道多少遍。

李闕當(dāng)即冷笑道：“陛下的江山，不交給皇子，交給你這個外人？怎么？宗室就可以肆無忌憚竊取皇權(quán)了嗎？”

李壽很平靜，而且很誠懇。

他認(rèn)真說道：“李期不配做皇帝，他心中只有殺欲和色欲?！?

“他絲毫沒有做人的底線，想親手殺自己的兄弟，想奸污自己父皇的后妃，把人命當(dāng)草芥，把倫理當(dāng)狗屁，這樣的人……如果做了皇帝，成國堅持不到十年，就要亡了?！?

“將軍，我們從小就認(rèn)識，一路從北方殺過來的。”

“這個江山來之不易，這個國家是無數(shù)人舍生忘死換來的?！?

“你忍心將一切交給李期，讓他禍害嗎？”

李闕張了張嘴，喃喃道：“他…他畢竟是陛下的兒子啊?！?

李壽道：“那陛下為什么沒有立他為太子，而是立李班？”

“因?yàn)楸菹轮?，無論是李越還是李期，都不適合當(dāng)皇帝，當(dāng)了就要亡國?！?

“陛下的選擇就是——把江山交給更適合的人。”

“你支持我，才算是效忠陛下?！?

“你反對我，才是違背陛下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