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帶出大量鮮血,唐禹的表情卻異常平靜。
他逐漸直起了背脊,聲音十分平靜:“使君,有你一千五百大軍幫忙,我不會敗?!?
溫嶠滿臉驚愕,他瞪著唐禹,喃喃道:“你…你是…”
“裝的?!?
唐禹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城樓上有魏國士兵的尸體,我安排了兩百人穿上盔甲,混了進去。”
“他們沖進城,情緒激昂,還未清點人數(shù),也未打掃戰(zhàn)場,急匆匆跑來抓我,因此沒能察覺?!?
溫嶠指著唐禹道:“弓箭手是你安排的?你…你對自己這么狠?”
唐禹已經(jīng)脫光了上衣,小蓮已經(jīng)跑了過來,給他清洗傷口,敷上藥膏,慢慢包扎。
“再不狠一點,廣漢郡就沒了?!?
他看著溫嶠,沉聲道:“我沒有去處了,這是我傾注了心血的地方,我不會丟掉它?!?
“使君,你答應我半年之內(nèi)不會出手,你食了?!?
“我知道你夾在中間不好做人,我不怪你,我只要你幫我守住一個半時辰?!?
“到時候,李闕的兵到了,我也就安全了?!?
溫嶠果斷搖頭道:“我不會答應你的,我不可能幫著你對付晉國的盟友,這與叛國無異?!?
唐禹的聲音逐漸變得冷漠:“你對我多有照顧,我也救過你的命,你意圖保護我的家人,卻也殺了我不少士兵。”
“我們兩個,如今算是兩不相欠?!?
“因此…使君,如果你不答應,我會殺你。”
溫嶠看到了唐禹眼中的堅定,他此刻絲毫不懷疑唐禹有這個決斷力。
但他只是沉聲道:“我沒有那么怕死,至少在賣國和犧牲這二者之間,我選后者?!?
唐禹笑了起來:“對,你是一個有氣節(jié)的人,否則我也不可能把你騙得進來?!?
“所以,我可以不強迫你幫我殺敵,但作為朋友,你至少要幫我演一場戲?!?
溫嶠疑惑道:“什么戲?”
唐禹道:“我要你等會兒下令,進攻李壽…”
“不可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唐禹打斷:“沒要你真那么做,我只需要你的語,只需要你的戰(zhàn)士拔刀,僅此而已。”
“這一點你都不肯答應嗎?使君,如果你不肯答應,那我只能玉石俱焚了?!?
“我唐禹不是狗,隨時可以被趕出家門?!?
“大不了,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里。”
溫嶠沉默了很久,最終咬牙道:“我照你說的做,我演一場戲,但我不動手?!?
“至于之后的事,我管不著了?!?
唐禹揮了揮手,道:“我聲音喊出,你便照做吧,來,打開門放使君離開。”
溫嶠看向唐禹,瞇眼道:“你不怕我變卦?”
唐禹道:“若是變卦,你與你這一千五百幸存者,都必死無疑?!?
“在戰(zhàn)爭上,我向來有把握,你可以試試?!?
說到這里,唐禹又笑了起來,輕輕道:“我相信使君的誠信,我們畢竟算是朋友?!?
溫嶠哼了一聲,沒有語,直接轉頭走了出去。
李壽和董閏看到他出來,頓時重重松了口氣,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他們現(xiàn)在最怕的事,就是溫嶠太念舊情,突然反水。
如今溫嶠出來,至少證明唐禹不至于挾持溫嶠反水了。
“我不參與圍攻郡府了,這是我對唐禹的承諾?!?
溫嶠看著兩人,高聲道:“你們剩下的兩千多人,也足夠滅了唐禹了。”
“據(jù)我所知,他郡府之內(nèi)加上游徼、法曹,也不足五百人了?!?
李壽猛喘粗氣,心有余悸道:“你不搗亂反叛就行,至于唐禹剩下那幾百人,我們隨便拿下?!?
“來人!擂鼓!準備進攻!”
李壽吆喝著,心中再次有了希望。
而就在此時,郡府大門突然打開,唐禹帶著一眾士兵殺了出來,猛吼道:“溫嶠!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