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菱回頭盯著他,院子里的燈籠照耀在他臉上,照亮了他眼睛里賭贏了的神色。
溫謹禮自從能看到夢里一切,就愈發(fā)覺得兩年后再見的妹妹,與過去相差甚遠。
他懷疑,她也和他做了同一個夢境。
剛才他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沖她喊出了那句話,而她居然停下了腳步。
這是不是被他說中了,她真的也做了預(yù)知的夢境?
“菱兒,那些后來發(fā)生的,未知的,與你我息息相關(guān)的事,你也夢到了,對嗎?”
聽到他語氣里不確定的語氣,溫雪菱斂眸并未立馬回答。
依照溫謹禮的脾氣,很快就會耐不住性子,直接把事情的經(jīng)過全部告訴她。
事實也確實如她所想的那般。
溫謹禮語氣急促:“菱兒,你為什么不說話?”
“我做了個夢,夢里的你不是在天災(zāi)初年來的京城,而是天災(zāi)第三年?!?
“夢境里,你是孤身一人來到京城,娘親凍死在了花溪縣,你是來尋找爹爹和我們的……”
他一口氣把夢里的所有,悉數(shù)告知了溫雪菱。
在聽到天災(zāi)第十年,她眸色微閃,也終于給了他想要的反應(yīng)。
溫雪菱說道:“……你的夢里,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上一世,她所有的記憶,定格在自己掉落深坑之際飄白的天空。
最后看到的是溫謹笑著回應(yīng)身邊人恭維的樣子。
遠遠的,似乎還有其他人策馬而來。
溫謹禮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的反應(yīng),面上閃過松了一口氣的欣喜。
太好了!
菱兒終于愿意理會他了!
他來不及深思,忙不迭回她道:“夢里,你掉落深坑之后,追擊逃奴的奴城士兵趕到了深坑,他們直接用長槍將你的身子……”
到了嘴邊的話倏然止住。
溫雪菱在奴城為奴為婢了七年,自然知道逃奴死后的下場有多凄慘。
大卸八塊,喂奴城囚籠里饑餓的兇獸。
又或者是被懸掛在城門上,用來警示那些想要逃跑的奴隸。
那些層出不窮對付逃奴的手段,溫雪菱在奴城都見過。
再血腥,再慘無人道的畫面,在奴城都有。
似是看穿了他驀地停頓話語的真相,溫雪菱故作不解追問道,“將我的身子如何?”
“將你的身子……你的……”后面的話溫謹禮怎么都說不出來。
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那么毫無人性的畫面。
士兵們,將她的尸體當作炫耀的戰(zhàn)績,一路耀武揚威帶回了奴城。
而他的大哥……
溫謹禮感覺嗓子很癢,那些話就像是針,摻和著之后血腥的畫面,狠狠刺入他的心臟。
那次狩獵,獵物據(jù)說是奴城三位城主私有的一個女奴。
因?qū)掖纬鎏拥米锪巳怀侵?,被他們關(guān)押在奴城的地牢好些時日。
他們每天只命令下人,給女奴投喂一點勉強溫飽的吃食,把奴女餓成了瘦骨嶙峋的樣子,依舊沒有等到她的低頭認錯。
這才出現(xiàn)了后面把她當成狩獵的靶子,任由她被高頭大馬的奴城追兵們追殺。
那次狩獵的戰(zhàn)勝品,是奴城那位素有「夢女」之稱的三城主——戰(zhàn)翎幽,從深山老林里捕獲的一只銀狐。
溫謹禮想到夢境里他看了又看的畫面。
他大哥為了一件銀狐大氅,竟然就奪了一人性命。
那個人還是……還是他們的親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