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過這么豐富的情緒,便是那日大殿之上被降罪,看著父親死在自己身前,有的也只不過是憤怒罷了。
他分明記得,平日里這沈?qū)幦巳缙涿?,雖然是喜歡跟在他身邊,但也是個安靜的,何曾像這般?
看來顧家流放,帶來的影響確實很大……
沈?qū)幍囊活D發(fā)泄,驚呆的遠(yuǎn)不止顧一人,在距離二人不遠(yuǎn)的一處灌木后,兩個圓溜溜的后腦勺上都滿是震驚。
二人對視一眼,又齊齊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
再次確定地上的目標(biāo)沒錯以后,個子稍矮些的人低聲道,“確定目標(biāo)沒錯?”
“自是沒錯,顧上刑可是你我親自動的手,這還能認(rèn)錯?”
另一人詞確確。
“可……”
那人張了張嘴,京城人盡皆知,這世子妃隨出身不詳,卻是那勇毅侯親自帶回來的。
按理說,也不至于……找個如此彪悍的吧?
“也罷,頭兒說了這次就是試一下,看看勇毅侯府還有沒有后手罷了,后面自會有人出手?!?
兩道身影悄然移動,若非那被壓的變了型的草,怕是再也看不出此處有人來過。
“咕咚——”
顧干巴巴的將口中那發(fā)苦的東西咽了下去,眨眼的功夫就感覺腹部的疼痛漸漸減弱,直至消失不見。
“沈?qū)帯!?
顧抬手抓住沈?qū)幬嬷约鹤斓氖郑従徱崎_。
沈?qū)幹李欉@是恢復(fù)過來了,有力氣了,但就是橫跨在他身上,倔強的對峙著。
感受著面前之人的決然,顧緊抿的唇動了動。
滿肚子的解釋,最后只剩下一句。
“對不起?!?
然后顧就感覺自己身上那人的眼睛仿佛在噴火一樣,他絲毫不懷疑,沈?qū)帟粫乱幻胍话驼粕w在他的頭上。
“我知道你不滿意這個答案,但是你知道的越多,就會越危險,京中之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沒有必要牽扯更多的人了。”
一時間愧疚占據(jù)了理智,再三猶豫之下,顧到底是多說了一句。
“那人不會善罷甘休,只有我死了,一切才是真的結(jié)束了。那個時候,你們才會安全。”
“殺人滅口?”
此刻的沈?qū)幚潇o的嚇人,“滅所有人的口?”
“那人既然想要你死,又何必放你離京?”
顧被問的一愣,眼中浮現(xiàn)些許迷茫。
對啊,那人想要弄死他輕而易舉,又何必放他出京,跟到這里呢。
顧?quán)?,“那他們又為何在此下毒??
“你勇毅侯府家大業(yè)大的,又在軍中多年,自是要試探一二,你說對不對?”
對于迷茫的孩子,沈?qū)庮H有耐心的諄諄教誨。
至于為什么下毒,她哪里知道,眼下先把這迷途的小狼拽回正道才是要緊的。
顧卻很是認(rèn)真的考慮起來沈?qū)幍脑挕?
片刻過后,眼底的迷茫才消失不見,臉上帶著苦笑,“樹倒獼猴散,他們可真是看得起勇毅侯府?!?
“從父親死的那一刻起,勇毅侯府就已經(jīng)沒了……”
微微顫抖卻極力壓制的聲音,仿佛帶著無盡的凄涼。
“啪——”
沈?qū)幰话驼粕w在了顧的頭上,猛的一起身,又是一歪,用力的錘了錘發(fā)麻的腿,“別感慨了,你再感慨會,你老顧家就要死干凈了?!?
……望著一瘸一拐跑開的背影,顧默默的起了身。
只是那發(fā)顫的拳頭,似是在訴說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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