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力地抬頭看了一眼崗?fù)ど戏降拇箸?,時針指向六點二十分!
她竟然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騎完了平時需要將近一倍時間才能走完的路程!
這簡直是她這輩子騎得最快的一次!
門口站崗的兩個年輕戰(zhàn)士,老遠(yuǎn)就注意到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人影,以近乎瘋狂的速度直沖大門而來!
這架勢立刻引起了他們的高度警覺,兩人立刻握緊了槍,上前幾步,準(zhǔn)備攔截盤問。
等來人騎到近前,車還沒停穩(wěn),兩人這才看清,來人竟然是周淑華主任!
只見她臉色煞白,滿頭大汗,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不堪。
最嚇人的是,她的右邊褲腿膝蓋處已經(jīng)被暗紅色的血跡浸透了一大片,還在微微滲著血!
“周主任?!怎么是您?!您這是怎么了?!您的腿!在流血!”
一個戰(zhàn)士驚呼出聲,趕緊上前幫她扶住搖搖晃晃的自行車。
另一個戰(zhàn)士也立刻湊過來,語氣焦急,
“傷得不輕啊!快!我們馬上送您去醫(yī)務(wù)室!”
周淑華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瞥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右邊褲腿膝蓋處果然磨破了一大片,血混著泥土糊在上面。
她竟一直沒察覺。
“別管這個!沒事!死不了!”
她一把抓住小戰(zhàn)士的胳膊,急急說道:
“快!快帶我去沈淮川沈團(tuán)長家!立刻!馬上!有急事!天大的急事?。 ?
兩個戰(zhàn)士被她這從未有過的急切和嚴(yán)厲嚇了一跳,但看她神情焦灼萬分,不像開玩笑,也不敢再多問耽誤時間。
一個戰(zhàn)士立刻轉(zhuǎn)身跑向崗?fù)づ缘募哲?,另一個則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往車邊走:
“周主任您別急!車馬上就來!我們這就送您過去!”
上了車,周淑華的心稍微定了一點,但焦急未減分毫,她抓住前排戰(zhàn)士的椅背,急切地追問:
“小同志!沈團(tuán)長...沈淮川他回家了嗎?你們看到了嗎?”
開車的戰(zhàn)士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趕緊回答:
“回了回了!周主任您放心,沈團(tuán)長下午就回來了,我們都看見了!不光沈團(tuán)長,沈伯伯和秦阿姨他們也帶著小孫女回來了,大概...大概十分鐘前吧,我們換崗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們一家子從門口走回去的?!?
周淑華聽到這話,心里稍稍定了半分。
人都在家就好!
不過,兩個戰(zhàn)士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話憋在心里沒敢。
他們看見沈團(tuán)長一家子的時候,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
老兩口低著頭,沈團(tuán)長臉色也不太好看,一家人默默走著,幾乎沒什么交流,就連平時和姜向陽一起玩耍的沈渡舟,也安安靜靜地牽著奶奶的手。
那股子低氣壓,隔老遠(yuǎn)都能感覺到。
但眼下周主任這么急,他們也不敢多嘴問這些家長里短。
此刻,沈家小院里,氣氛確實如戰(zhàn)士所感,有些沉悶和壓抑。
沈渡舟沒在,他們到家門口的說話,姜向陽就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直接拽著舟舟就跑去玩了。
天氣冷,屋里燒了爐子,還算暖和。
沈淮川剛給父母一人倒了一杯熱茶,自己也端著一杯,卻沒什么心思喝。
三個人相對無地坐了一會兒,空氣都有些安靜。
最后,還是沈淮川打破了沉默。
他從軍裝上衣口袋里掏出兩張火車票,放在桌上,往父母那邊推了推,聲音有些干澀地解釋道:
“爸,媽,票買好了,臨時買的,時間緊,晚一點的車次都沒票了,只有明天一早六點那趟的。”
秦佩蘭看著那兩張車票,眼神黯淡了一下。
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拿起車票摩挲著,聲音低低的,說道:
“哦,六點的車啊,那...那我跟你爸,現(xiàn)在再去把東西歸置歸置吧...”
她嘴上說著去收拾,屁股卻像是粘在了凳子上,磨磨蹭蹭地不想起來。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兒子,輕聲問道:
“那個,淮川啊,柒柒她...今天沒留下什么話?或者字條啥的?有沒有說,今天能不能早點回來?”
她心里還存著點念想,盼著兒媳婦下班回來,挽留他們。
那樣的話,說不定,他們就不用走了,還能多留幾天。
沈淮川搖了搖頭,眼神也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
“沒有,媽,我回來就看了,啥也沒有?!?
他其實今天特意提前從團(tuán)部回來,也是想著昨晚,周柒柒那欲又止的樣子,覺得她今天可能會早點回家,再勸勸父母多住幾天。
可回來之后,屋里冷清清的,沒有任何周柒柒回來過的跡象,也沒留下任何字條。
這份期待落空,讓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秦佩蘭眼里那點微弱的光,暗淡了下去。
她喃喃地應(yīng)了一聲:“哦,沒有啊,那...那就收拾吧,收拾吧?!?
她伸手拉了拉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沈振邦,準(zhǔn)備起身回屋。
沈淮川心情也有些復(fù)雜,見狀也站起身,打算回自己屋里靜一靜。
就在這時。
“嘀——嘀嘀——?。?!”
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汽車?yán)嚷暋?
沈淮川眉頭猛地一皺,下意識地抬頭望向院門方向。
秦佩蘭和沈振邦也停下了動作,疑惑地互看了一眼。
這喇叭聲...聽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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