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聽著朱栩的話,格外的激動,看向老者道:“爹,要真是這樣,大哥的彩禮就有了……”
老者喝了口湯,聞微微點頭,看向朱栩道:“公子說的倒是合情理,確實要到明年看看才能知道?,F(xiàn)在全國災情嚴重,糧價各處都在漲?!?
朱栩覺得這老者倒是有幾分見地,一邊吃一邊不在意的問道:“老丈,你們這里都是這樣嗎?一半種番薯,一半種小麥或者稻谷?”
可能是剛才朱栩的話給了老者信任,剛要說話,他兒子,那青年人就笑著道:“可不是,這番薯倒是好東西,半畝比得上近兩畝的米,生吃熟吃,炒菜做饅頭都行,朝廷收的價格與其他也都一樣,明年我打算都種番薯,可我爹就是不讓……”
老者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朱栩倒是知曉老者的心思,無非就是求個穩(wěn)妥,朱栩也覺得,番薯還不能做主食,笑了聲道:“我倒是贊同老丈,穩(wěn)妥一點,哪一天朝廷要是突然就不收番薯了,那不就虧大了?!?
青年人一怔,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老者看著朱栩笑道:“還是公子見多識廣,正是這個道理?!?
現(xiàn)在的饅頭比較大,可畢竟菜少,朱栩吃了幾口就有點干,又不習慣跟別人一個碗喝湯,只好拿著饅頭看向老者,隨意的問道“老丈,你們這一年能有多少收成,可還吃得上飯?”
老者倚靠在樹上,先是詫異了下,然后才道:“公子出身富貴人家,對我們不了解倒是正常?!?
他頓了頓,看向不遠處的地,有些自豪的道:“我們一家有二十二畝地,其中一畝用來交稅就足夠了,剩下的都是我們自己的,一年吃喝不愁,還能有不少結(jié)余。不過啊,這要是放在五年前,也就是天啟,或者萬歷年間,那不好過,各種苛捐雜稅不說,還要外加豪強惡霸,起碼一半以上歸了別人,其他還有各種往來,一年下來,勉強能吃飽就不錯了?!?
朱栩身后不遠處的劉時敏聽的微微點頭,這是政治清明的直接結(jié)果。不過這是在京城附近,天子腳下,各個衙門的眼皮底下,要是遠一點,只怕就難說了。
朱栩心里有數(shù),他下一步要整治的就是相對底層的官吏,聞就拍了拍手,從懷里掏出一張惠通商行銀票,五錢銀子,剛要說話,樹后面?zhèn)鱽硪魂嚨靡獾拇笮β暋?
“王叔,王叔,吃了嗎?”
聲音落下,一身錦羅綢緞,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個大胖子,滿臉的奸猾之色,笑呵呵的小跑過來。
老者也就是胖子嘴里的王叔,聽到聲音就是眉頭一皺,滿臉的不悅之色。
那青年以及幾個人女人也都是如此,卻都忍著沒有說話。
朱栩頗為好奇,抬頭看去。
胖子也沒有想到有外人在,打量了朱栩幾人一眼,沒有在意,直接看著王姓老者,一面恭敬一面埋怨的道:“王叔啊,你說,這件事你又不吃虧,只要將番薯,麥子賣給我,我比朝廷給的多出一成,您老還要什么不滿意的?”
老者伸手拿起一個饅頭,在菜湯里沾了沾,語氣冷淡的道:“我們都是守法的小老百姓,比不上你是大掌柜,只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王三,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這王三眼睛骨碌一轉(zhuǎn),越發(fā)的賠笑道:“王叔,您可就打我的臉了,您說,您是我親三叔都不賣我,別人哪敢賣我?”
王姓老者瞥了眼朱栩,或許是想到了他剛才報的身份,神色越發(fā)冷淡的道:“我知道,你買了我們的糧食,然后運到別的地方,朝廷收的糧價就會高出很多,你這是在騙朝廷的銀子,我不會跟著你干的!”
朱栩眉頭一挑,看了眼老者,又轉(zhuǎn)向那王三。
王三沒有料到他這三叔會當著外人點破,神色毫無懼色,挺起胸口,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道:“王叔,既然你這么說了,我也不瞞你,像我這么做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是賺銀子。你賣給我又不吃虧,其他事情都是我做的,官府要查也查不到你身上,你到底怕什么,還是跟銀子有仇,我可是你親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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