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其實,我沒什么感覺,他很生氣我沒有對他一見鐘情,所以后來的每一天,我都對他情深似海。
———不可說的日記
說起許輕,大多跟她同班的同學都會說一句:學霸。許輕從小就是模范生,從小學到初中一直是全年級第一名,還是班長,期間還參加了大大小小的鋼琴賽事,拿獎拿到手軟,在他們這片學區(qū)乃至全市都小有名氣。老師因為知道她以后是要走音樂這條路的,對她也格外照顧,畢竟有一個天才少女出自學校,校長面上也有光。
但她就是不太愛跟人打交道,一個人喜歡獨來獨往,然而,孩子們的嫉妒心比大人想的要厲害得多,不愛與人交流很容易被誤解為,孤僻,冷漠,甚至,高傲。漸漸的,圍繞在她身邊出現(xiàn)了很多好奇、猜測、嫉妒的目光,女生最喜歡搞小團體,小八卦層出不窮,什么她家住大別墅,有權(quán)有勢,什么她媽媽就是評委,所以拿冠軍很容易,什么班主任把自己的小孩送到她媽媽那里學唱歌,所以她一直都是班長,霸占班長一職,卻什么都不干,還年年三好生,什么她看人都愛答不理的,傲慢得很,幾個小團體對她這個班長都是愛答不理。
如果以為孩子們的童無傷大雅,那就大錯特錯了。
久而久之,班主任也看出了明堂,找她談話,勸解她專心練琴,班級事務(wù)可以減減負。許輕面上沒說什么,但心里明白得很,不過她對班長這個職務(wù)沒什么執(zhí)念,干脆地卸任。然而,這消息第二天一經(jīng)公布,班里那細細碎碎的八卦聲簡直跟海浪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副班長頂了職,起初還有點揚眉吐氣之感,后來見許輕寵辱不驚的模樣,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了。
于是,傳許輕覺得當班長該撈的好處都撈著了,不想繼續(xù)當了,畢竟還有班級事務(wù)要管,她沒那么空,這才假惺惺地讓出位子。
所以,許輕在同學中的人緣很不怎樣,大家一片學區(qū),九年義務(wù)教育再不情愿也得相見,中考過后,不少人還是考了離家近的重點高中,再一看還是熟悉的臉。
高中后,許輕的傳奇還在繼續(xù),她的獎項越拿越大,但這也直接影響她的出勤率。課業(yè)和鋼琴不能兼得,從那個時候起,許輕已經(jīng)有意走音樂這條路,所以,課還是上,但更多時候是找老師補課,班上的活動也參加得很少。
跟許輕關(guān)系比較好的,只有她的同桌,一個胖女生,跟許輕完全不一樣的身材和個性,每天吃很多,每天樂呵呵。也就只有她知道,許輕的成績是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換來的,她彈琴彈到指尖出血,還要做厚如山的功課,每天睡眠時間不足5小時,難怪這么瘦,臉色也很蒼白,一副病怏怏、冷冰冰的樣子。
她也去過許輕家,根本不是什么別墅,就是這片學區(qū)很普通的一個小區(qū),只不過面積稍微大一點,家里專門布置了一個房間放鋼琴。父母也都是普通公職人員,父親在公安系統(tǒng),母親是音樂老師。
“小,這是今天數(shù)學老師布置的作業(yè),上午你不在,我?guī)湍泐I(lǐng)了試卷?!?
“謝謝?!?
許輕上午去參加預(yù)賽,下午才來上課,對江蘭而已經(jīng)習以為常。
“比賽怎么樣?”江蘭偷吃了口面包,低頭朝周圍看了看,問道,“第一?”
“嗯?!?
“厲害啊,我就知道你沒問題的?!彼低等o許輕一塊面包,“又沒吃午飯吧,趕緊吃點墊墊底?!?
許輕一愣,接過面包,一股暖流從指間傳到心間:“謝謝?!?
她知道自己不太招同學待見,但討好并不是她擅長的。她的世界除了學習就是練琴,簡單到單調(diào),可又充實到再容不下一絲復(fù)雜。正因如此,一點善良的友好都會被她記在心中。
青春期,在回憶里充滿了雨后的潮濕味和加在雨絲中的花香。
下午自習課前,江蘭又餓了,可面包已吃完。學校禁止學生帶零食,很多人都是偷偷帶。
許輕想到自己吃了的那塊面包,有些過意不去,說:“我陪你去小賣部買吧?!?
學校操場西邊的角落里,在重重樹叢后面,隔著外墻,左手邊正好是一處小賣部,正巧了,墻上久經(jīng)風霜,開了個口子,也不知是誰發(fā)現(xiàn)的,一來二去,很多學生都知道了門道,一個探風,一個跟老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教導(dǎo)處管教了很多次,但一直沒經(jīng)費修補外墻,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管著。
但不管怎么說,被抓住了,都是要寫檢討的。
江蘭有點驚訝許輕會提議去小賣部,在她印象中,許輕那就是純白得不能再純白的好學生,怎么也會知道小賣部,還要陪她去。
“不,不用了,沒事,我不是很餓?!?
許輕卻很堅持:“走,快去快回?!?
許輕是行動派,想定了就做,她拉著江蘭跑下樓,穿過大操場。這時候,操場上還有不少同學在玩,田徑隊的也開始訓練了。
許輕還真沒有這種經(jīng)驗,但這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只要運氣不那么背,被老師抓到就行。
兩人做賊般一路小跑進樹叢,果然,后面有面破墻,而在她們前面,已經(jīng)有三個男生。有兩個,一個蹲在地上捧著麻辣燙,已經(jīng)吃上了,聽到動靜只是抬頭看了眼,一個背對著她們還在跟老板討價還價,還有一個應(yīng)該在把風,她們一進來,他就看到了她們。
他倚著墻,雙手插袋,漫不經(jīng)心地看過來,但那雙眼睛透著亮,似是一瞬間就能刺入人的心里。
許輕被他看得一怔,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對方并沒有收回視線,許輕只好說:“同學,你們買好了嗎?”
他聽到她的話,竟是挑了下眉。
許輕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江蘭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臂:“輕,這是沈月初,上周我們班還跟他們班打過籃球賽呢。”
許輕愣住,沈月初,讓她想想,哦,好像聽過。
校草。
可就算是校草,也未必人人都得認識啊。
江蘭紅著臉跟沈月初說:“那個,我們想買面包,你們好了的話,能不能讓我們過去下。”
沈月初把視線收回,慢慢回過頭,踢了踢蹲在地上的那個男生,對方手里的麻辣燙一抖,他嗷的一叫,正要發(fā)作,見是沈月初,氣焰立馬歇了。
沈月初也沒說話,朝里頭抬了抬下巴,“麻辣燙”立即反應(yīng)過來,扭頭就喊:“老三,你好了沒,快點,老子都要吃完了,你還沒磨嘰完,這鬼地方都是個蚊子?!?
“好個屁,媽的,竟然說我的錢破,不給找?!?
最里頭的男生一邊嘰嘰歪歪,一邊擠出來。
許輕往邊上靠了靠,準備先讓他們過去。誰知那個老三說:“我們還在等找錢,你們要買先過去?!?
許輕攔住江蘭:“我去吧。”
“這里面臟,你沒來過,還是我去吧?!苯m不肯,也硬要往里頭擠。
別說,江蘭的個頭不是許輕擠得過的,她只好說:“那多少錢,我給你?!?
“哎呦,不用了,我?guī)е苯m一拍口袋,突然叫道,“我忘帶錢包了。”
許輕也是一摸口袋,張了張嘴,有些無語。
她們出來太急了,都沒帶錢包。
“哎呦,演什么演啊,沒帶錢,不就是為了找我們老大借么,有借有還,再見不難?!?
麻辣燙男一邊吸著粉絲,一邊擠眉弄眼地調(diào)笑道。
江蘭的臉刷一下紅了,眼神禁不住地朝沈月初飄。
許輕也聽出這話里的調(diào)侃,但她看都沒去看“麻辣燙”一眼,臉色都沒變過,只跟江蘭說:“你等著,我去拿錢包。”
“要不……要不算了?!苯m一個人哪敢留在這里,忙拉住許輕,“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