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娘射穿他四肢那一刻起,他們和玄又瀾之間就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玄又瀾既然已經(jīng)成了廢人,就該有廢人的覺悟。
可他偏偏還要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來威脅她的安危。
別說謝翊寧了,當時她都想動手殺了他。
斬草不除根,不是她的作風(fēng)。
謝翊寧看著她眼中毫無陰霾的信任和支持,心中的那點慌亂瞬間煙消云散。
他照做,也用手捧住了她的臉,飛快地在她微微皺起的眉心中央落下了一個吻。
生怕棠云婋訓(xùn)斥自己,謝翊寧親完立刻松開手,擺出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問道:“那你剛剛怎么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很生氣呢?!?
“我沒有生氣?!碧脑茒雽⑹炙砷_,正欲坐直,手就被謝翊寧不由分說的握住了。
她看了謝翊寧一眼。
謝翊寧眨巴著眼道:“你說你的,你繼續(xù),我握著你的手,不影響?!?
棠云婋無奈地繼續(xù)說下去。
“我只是有些擔心。與北境的大戰(zhàn)才剛塵埃落定,將士們尚未完全休整,國庫也需要時間充盈。若此刻再與南穹開啟戰(zhàn)端,只怕勞民傷財,苦的終究是兩國百姓?!?
她身為將領(lǐng),親自上過戰(zhàn)場,太清楚戰(zhàn)爭的代價。
謝翊寧握緊了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帶著安撫的力道。
“我明白你的擔憂?!彼曇衾餂]了往日的戲謔,全是讓人安心的沉穩(wěn)。
“婋婋,你要相信父皇,相信我。大虞從不主動挑起戰(zhàn)事,但也絕不畏懼任何威脅?!?
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玄又瀾此番是秘密潛入。他意圖不軌在先,謀害太后在后,樁樁件件,皆是他南穹理虧。即便真要鬧到兵戎相見,天下人也都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況且,”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孟相那邊已經(jīng)有眉目了,若是抄了整個孟家,國庫就不愁了?!?
棠云婋沒想到他竟然已經(jīng)拿到了孟華淳那個老狐貍的把柄,有些驚訝。
謝翊寧笑道:“放心吧,天塌下來,有父皇和太子哥哥頂著,我也會在你前面擋著。你只需要站在我身邊,像今天這樣與我并肩而立就好?!?
“我不會讓戰(zhàn)火輕易重燃,但若避無可避,我會親自上陣殺敵,護住我大虞的百姓。”
棠云婋毫不猶豫地握緊了他的手:“我們是夫妻,不管什么情況,我都會與你同進退。”
*
謝翊寧夫婦面見玄又瀾的場景,自有隱麟衛(wèi)報給了文昭帝。
文昭帝一聽謝翊寧出手廢了玄又瀾的雙目,一時間有些惱怒,這孩子怎么成了婚還這么沖動,一點也不穩(wěn)重!
正欲訓(xùn)斥兩句,又聽到秦朔繼續(xù)匯報。
“王爺說‘你以為你父皇和我父皇一樣呢。你的蠱蟲傷了我,我父皇可是會派兵踏平南穹的,你呢?’”
文昭帝:“……”
一肚子的話就這樣憋了回去。
“這個混賬東西?!彼αR了一句,語氣里哪還有怒意,只剩下了滿滿的無奈和一種“真拿他沒辦法”的縱容。
方才那點因兒子沖動行事而起的火氣,直接被這句帶著十足依賴和炫耀的“我父皇可是會派兵踏平南穹的”給沖得煙消云散。
文昭帝清了清嗓子,重新坐正,努力板起臉,但眼底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他對著秦朔揮揮手:
“行了,朕知道了。那南穹太子自殘雙目,傷勢沉重,需要靜養(yǎng),讓太醫(yī)院好好照料,別讓人死了就成。至于南穹那邊,等他們派人來先開口再說。”
這態(tài)度,分明是默許了謝翊寧的行為。
秦朔心下明了,恭敬應(yīng)聲退下。
文昭帝獨自坐在殿中,回想起兒子那番豪壯語,終究還是沒忍住,笑著搖了搖頭。
“小兔崽子,就知道給朕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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