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剛才的舞蹈他遠沒有眾人以為的陶醉,他在那半場曲子中悄然摸遍了雷歐的身體左半側的13根肋骨,而恰好是摸到第13根時雷歐開口說出了上面那句夸贊的話語。
這是在用語掩蓋身體反應?還是一場單純的巧合?余澤毫不猶豫地歸結于前者,他已確信雷歐是神明,是死亡之神潘!既然已經(jīng)找到想要的弱點,余澤就斂下所以復雜的心思不再繼續(xù)試探下去,他放任自己完完全全得沉浸在這場舞蹈之中。
因為他還有一個原主的執(zhí)念要完成——那便是撩動雷歐。雖然換成潘難度更大了,放縱自己嘗試一番也沒什么大不了。
余澤和雷歐在一個擁抱相貼后再度錯身站立,他們同時后退了一步,這次兩人選擇伸出了修長的左手,手掌又是曖昧地幾欲交貼。舞池中越來越集中的燈光打落在了雷歐的眼底,有那么一瞬間,余澤覺得這個男人的眼中仿佛在燃燒著滔天盛焰。
“砰……”
“砰砰……”
“砰砰砰……”雷歐面容沉靜地盯著對面那個露出張狂笑意的家伙,穩(wěn)定的指尖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瞬,他的食指自然地下彎,下一秒便觸碰到了余澤那冰涼的指尖。在十指交握的那一刻,心臟陡然升起的鼓噪聲猛然達到了頂端。
原來注視一個人注視的太久,心臟就會不聽使喚嗎?雷歐感覺著自己脈搏奮力的躍動聲,縱使血液在叫囂著,他冰冷的皮相卻露出半點異色。雷歐瞇起眼再度將余澤拉回了懷抱,和剛剛如處一轍的舞步悠然上演。腳尖的進退、呼吸的糾纏,這循環(huán)的舞步令人沉醉,每一步都像是在他靈魂深處狠狠烙下了印記。
潘活了上萬年,“比任何人都殘忍”是他活下去的準則。他不理解變著花樣換發(fā)型的萊拉,也不想理會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阿瑞斯,他不知道金錢有多大的魅力讓希露執(zhí)著,也沒興趣像塞吉一樣面對千篇一律的書籍。他更加不會去接受普得神神叨叨的預,因為何時死亡必須由他自己來下令。
平淡如水、心硬如鐵,萬年間絕不會有什么庸人自擾的情緒產(chǎn)生。然而今日在指尖相觸的之時,潘覺得自己的靈魂中硬生生被別人灌入了一種柔軟過頭的情緒。凡人口中大概稱其為心軟,亦或者是所謂的溫柔。
潘不自覺地失了神,曾經(jīng)度過的萬年記憶洪流開始流淌翻滾,撇去無用的經(jīng)歷后他竟只找到一幕畫面能比得上此刻的鮮活,而那一幕正是余澤面對咆哮群龍時露出放肆笑意的場景。
亞瑟果然是余澤。潘輕而易舉地下了判斷。前半場舞蹈他試探過摸索過,他確定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地方,但那又怎么樣?他潘根本不需要什么證據(jù),也不需要什么邏輯推理,只要是他自己的判斷,就會是唯一的真理。
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根本沒有第二個人能有讓他心跳失控的魔力。那內(nèi)心翻滾的怪異情緒,似乎只有眼前的家伙能夠悉數(shù)挑起。
死亡之神潘直到今天才確定,他此生最怕的竟會是一個凡人的笑容。
“(僅是最后一支舞)”
“(再多來一次)”
音樂還未停下,這注定是一場唯獨神明才能造就的舞蹈,他們糾纏在舞池中央,那一刻起整個世界統(tǒng)統(tǒng)淪為了陪襯。
“(僅是最后一支舞)1……”
然而再悠久的光陰也會有盡頭,何況只是一個幾分鐘的曲目。當纏綿的女聲緩緩沉淀下來之后,收尾的傷感音調仿佛是一種暗示,潘本能性地低下了他那高貴的頭顱。
余澤后半部分過于投入,等到聽到歌手沙啞的尾音才漸漸回神,當他抬起頭想要撤離之時便看見了近在咫尺的雷歐。雷歐眼神晦暗地俯下了身,他那出人意料的動作不知是因為還未從舞曲中走出還是在借此進行新一輪試探。
還沒等余澤得出結論,陡然明亮的燈光和恭謹遞來的手帕就猛然打斷了兩人的曖昧氛圍。
潘的意識瞬間回籠,他看著那只有一線之隔的薄唇,最終選擇面無表情地放開對方退后兩步。
他差點過界了。不,他已經(jīng)過界了。
在這場舞蹈中,他一邊冷眼找著對方并不存在的破綻,一邊卻放任自己沉淪其中、冷眼看著自己動搖的模樣。
也許從深淵處被余澤驚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過界了。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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