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很想知道這個答案?然而我雖然能控制死亡,卻沒本事將愛這種抽象的玩意兒具象化?!迸随?zhèn)定自若地回答道,他還從容地給自己倒了杯殘余的威士忌。
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酒上,因為那醇厚的酒液已有些許溢出了酒杯。
“將愛具象化啊……記得當(dāng)初我和你跳的那場自由舞嗎?一場舞蹈,恰好5分鐘。我還記得晚上7點響起的鐘鳴之聲?!?
“不過比起晚上,我更喜歡凌晨三點霧氣升騰的朦朧感?!?
“唔,好像有點扯遠(yuǎn)了。我是說,自由舞便是具現(xiàn)愛情的舞蹈?!?
“你這是……暗示我該向你邀舞?”潘放下了分毫未動的酒杯,喉嚨間溢出了低沉的笑聲,語間皆是“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的懷疑。
他不是不知道余澤對自己忌憚,所以對方扯到這個敏感的話題后,他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這小子又在設(shè)陷阱啊”。
“我可不是烏諾那家伙,我的神魂迄今為止都安穩(wěn)地留在軀殼里?!迸酥苯狱c出自己不會為余澤神魂顛倒,然而說是這么說,他卻還是整理著襯衫站起了身,那遞出的手和彎腰的姿態(tài)擺明了是在邀舞。
余澤盯著潘遞出的手掌,眉頭皺了一瞬便將手搭了上去。他之前根本就是在信口胡諏,他沒想到潘會誤解成這個意思,不過余澤倒也不打算點破。
事實上他確實在暗示別人,但他暗示的是監(jiān)視器那頭的戴蒙。
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五十三分,余澤暗示戴蒙配合自己凌晨三點動手。將有用的信息混雜在漫無邊際的閑談之中,可是他的拿手好戲,只是不知道戴蒙究竟能領(lǐng)悟多少。
余澤至始至終都未懷疑過戴蒙會不會協(xié)助自己。那個孩子有野心有天賦,關(guān)鍵時刻更是魄力十足,能參與這個棋局的機會他絕不會放過。
屏幕前的戴蒙凝神細(xì)聽著余澤的每一句話語,他瞬間從余澤曖昧的辭中捕捉到了最重要的兩則信息——“凌晨三點”,“霧氣升騰”。
如今這時代想在造霧太過簡單,甚至連室內(nèi)最普通的智能都能做到,這對戴蒙這個高材生來說真的毫無難度。但余澤真的只是想要一陣虛無縹緲的霧氣擾亂視線嗎?從潘表現(xiàn)出的力量來看,霧氣反而會使他更加警覺吧?
那么這個“霧氣升騰”或許是別的意思?戴蒙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感覺氣氛不夠啊,來點別的聲音?跳舞果然還是要有音樂吧?!庇酀珊团酥貜?fù)著那晚的舞蹈,兩人對視片刻后,余澤隨意地提議道。
潘聞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沒有拒絕。智能頓時識趣地放了一首星際最火的《liar(說謊者)》,低緩的男聲漸漸在屋內(nèi)響了起來。
樂曲聲讓兩位神明的氣氛暫緩,也讓戴蒙俊美的面容上浮起了一閃而過的興奮之色。
余澤剛剛說了什么?他說,氣氛不夠,來點別的聲音?哈哈!余澤的計劃他終于明白了!只有霧氣是不夠的,還需要“聲音”??!
戴蒙修長的手飛速劃過光腦,他冷靜地下達(dá)著指令,那頭余澤和潘手掌一觸即退,凌晨三點的鐘聲就在三方心思各異之時悄然響起。
而和鐘聲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霧氣和迷霧中余澤飄忽不定的聲音,余澤似乎在重復(fù)之前的問話,他吐出的話語是:
“我問你,你……愛上我了?”
潘被這句話再次攪亂了心神,他顧不得心底浮現(xiàn)的異常詭異的熟悉感,迅速抬起自己的右手。
早在霧氣出現(xiàn)的一剎那潘就反應(yīng)過來這是余澤在放手一搏,他對著聲音的來源運轉(zhuǎn)神力,冷聲勒令自己右手所指之處禁止死亡。
這便是他死神的能力。他不讓誰死,誰也不能死!
然而在他右手所指的相反方向,隱隱約約的血氣讓男人陡然緊繃住身體。
霧氣很快消散了些許后,潘終于看清了,他剛剛右手所指之處唯有一只冒著電光的蚊型監(jiān)視器。男人原本因為舞蹈而柔和的面容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怪不得他覺得霧氣中余澤的那句問話很熟悉。那根本不是余澤在說話,而是監(jiān)視器在播放余澤之前和他對話時的錄音!
真正的余澤早就……潘沉默地轉(zhuǎn)過身,余澤附身的那具軀體靜靜倒在地上,早已沒了呼吸。他胸口處蔓延的鮮血不斷沖擊著潘跳動的神經(jīng),潘反射性地按住了自己瘋狂抽痛的心臟,仿佛被刺穿胸膛的是自己一般。
原來即使是死神,也有控制不住死亡的時候。
許久許久,潘揮手打碎了還在循環(huán)播放歌曲的智能,暴怒的殺氣將四周的一切震得粉碎。他嘶啞而危險的聲音混著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他說的是:
“余澤……”
“l(fā)iar(騙子)……”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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