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猛犸,身上插了六七根長矛和十幾支箭,體表的厚毛斑駁凌亂,被血污粘成一簇簇冰凌。
即使從很遠(yuǎn)處也能看出它生命垂危,但它和所有弗雷爾卓德的生物一樣,要為了活下去而不遺余力地戰(zhàn)斗。
它掙扎著蹚著積雪往坡上爬,沉重的步伐后面灑著一道猩紅,擾亂了雪面的平靜??衽呐叵痤澤焦?,隨時都可能引發(fā)雪崩。
過去的一周里,凜冬之爪的瑟莊妮一直都在帶著手下這群獵人追蹤這頭猛犸。
猛犸的毛皮比奧恩卡爾巖地上的鐵木樹皮還要硬要厚,硬生生抗住了他們所有長矛和弓箭,帶鋸齒的長牙只要被蹭到一下就足以讓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變成血肉模糊的尸體,一個沖鋒就突破了刀劍和戰(zhàn)斧組成的包圍圈,逃往松林覆蓋的高坡。
這只十人狩獵隊伍攔不住力大無窮的猛犸,只能如同聞到血腥味的狼群一般,尾隨著落單的受傷獵物不讓它回到族群中,不給它覓食喝水的機會……阻斷任何喘息之機,直到它死于鮮血流盡、精神衰弱。
一場成功的狩獵是毫無榮耀和名譽可的。
狩獵要的是讓獵物受傷、流血、疲憊,耗到它無力反擊,再以最小的代價殺死獵物。
但勝利的天平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就偏向他們這一邊,狡猾的猛犸利用不支的假象誘騙他們上前查看情況,然后突然暴起猛烈抽打。猝不及防的戰(zhàn)士被暴走的猛犸用巨牙挑飛,在上石上摔得四分五裂。
此外,他們還受到了狂爪獸群的襲擊。那群畜生被猛犸的血腥味吸引來,但卻把獵人一方的凜冬之爪視為獵物。原因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在它們覺得幾個人類比一頭受傷的猛犸更好對付。
一番激戰(zhàn)下來,凜冬之爪的回?fù)袅粝铝藘芍豢褡ΓF群也拖走了他們兩名戰(zhàn)士。二換二,算是平手。如果考慮到雙方的胃口和戰(zhàn)利品的出肉量,其實凜冬之爪這邊還賺了不少。
但是瑟莊妮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她出發(fā)時帶領(lǐng)的十個戰(zhàn)士,現(xiàn)在只剩下七個了,在她心里他們都是精銳的獵人和勇猛的戰(zhàn)士。
而且,獵物逃離的方向……
“再讓這畜生再往南邊跑過去,就要到阿瓦羅薩人的地盤了?!?
說話的是她身邊一個帶著罩帽的騎手,毛皮脖領(lǐng)捂住了他的聲音,瑟莊妮只看到一雙充血的眼睛。他剛一靠近,鋼鬃就開始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低吼,于是瑟莊妮伸手撫摸它粗糙堅硬的鬃毛,安撫它的情緒。
她提起鋼鬃的韁繩,這頭巨大的居瓦斯克野豬不悅地吭了一聲,不耐煩地?fù)u搖頭。猛犸的血腥味充斥著它的鼻孔,手下的坐騎們都因為不遠(yuǎn)處的猛犸警覺不安,然而她的鋼鬃卻渴望著戰(zhàn)斗。
“烏爾卡斯,你在擔(dān)心什么?”瑟莊妮松開口鼻前凍硬的圍巾,任憑風(fēng)雪鞭打臉頰。
她其實很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凜冬之爪平時進山劫掠的厄紐克牧群已經(jīng)被阿瓦羅薩牧民趕到了南邊牧草茂盛的低地,而寒冰之海的魚群也已被隔絕在厚厚的冰蓋之下。
天愈來愈冷,可獲得食物的渠道也越來越少。而隨著凜冬之爪的壯大,食物貯存也消耗得越來越快,如果他們不帶夠食物回去,那么這個寒冬將會很難熬。這么大的獵物夠讓整個凜冬之爪吃一個星期——在弗雷爾卓德,多活一天、一個小時、甚至多喘一口氣,都是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