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暇玉來探望閻姨娘的時候,前后院住著的姨娘們都擁簇過來,身前身后的說話。.feigenxue.今天卻不一樣,進了屋子只見閻姨娘自己半坐在床上,屋內(nèi)除了兩個伺候的小丫鬟頭,沒有旁人。
閻姨娘見了暇玉,忙下床,并用帕子遮住半邊臉,道:“我這副丑樣子,嚇到夫人您了?!?
她說嚇到暇玉,并非夸張。只見她臉上紅赤赤的滿是疹子,上次來時只有零星幾塊大小,但眼下全都連成一片了。一個花容月貌,膚如凝脂的女子沒幾日變成了叫人看一眼就倒胃口的丑陋婦人。
暇玉替她揪心:“……這,上次還不是這樣的……”盯著閻姨娘紅腫的地方瞧,微蹙眉頭:“怎么又嚴重了?”
“是啊,本以為快好了,竟又犯了?!遍愐棠锖瑴I道:“我這命苦的,眼前年老色衰,又得了怪病,這回是徹底的……徹底的遭老爺嫌棄了。”
暇玉道:“別多禮了,你快些回床歇著吧。”她環(huán)視屋內(nèi),并未察覺到有蹊蹺的地方。
閻姨娘慢吞吞的轉(zhuǎn)身,剛挨著床沿,竟一彎腰干嘔了幾下,可等丫鬟端來痰盂,卻什么都沒嘔出來。她飲了清水漱口后,才虛弱的對暇玉道:“對不住夫人,您來看我,我卻這副樣子,沒法招待您。”
“你是病人,先不用管我,快點上床歇著吧。”
“其實啊……在床上更難受,這身上又腫又疼,還不如坐著?!遍愐棠镄笨恐财磷?,苦笑道:“不知是誰傳我招了不干凈的東西,被纏上了。好幾個姐妹都躲的遠遠的了。”說完,眼睛看向暇玉,那意思在明顯不過,是要她答應(yīng)她請所謂的仙姑過來驅(qū)鬼。
暇玉歷來不信那些東西,再說閻姨娘這個樣子,依照暇玉來看,用個詞來形容倒是十分貼切——過敏。上次來的時候,因為癥狀輕微,她還以為是她是受風(fēng)著涼了,并未往這方面想。但今天一看,這癥狀太明顯了,十有七八是吃了或者用了什么東西。
“閻妹妹,你最近吃過什么以前從沒碰過的東西嗎?”
閻姨娘想了想,失望的說:“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吃什么用什么,都成習(xí)慣了,最近一兩年都沒變過?!钡牫鱿彝庵簦蛉耸怯X得有人往她這屋塞了什么東西害她。便道:“我第一次發(fā)病的時候,就查過,還忌過口,可惜沒什么用。”
暇玉心里犯嘀咕,那真奇怪了。難道有什么隔空的巫術(shù)用來害人?轉(zhuǎn)念一想,怎么可能,若是那么好用的話,穆錦麟早用這招把死對頭消滅掉了。
這時就聽外面有人高聲笑著:“閻姐姐,我來看你了!”接著蹦跳進來一個粉色的身影,正是小十二,她似乎沒料到暇玉也在,吐了下舌頭:“夫人也在啊?!?
閻姨娘感慨的說:“自我病了,其他人都不來看我了,只有她還常常過來看我,唉……”說的暇玉亦唏噓。小十二笑瞇瞇的說:“別這么說,姐姐平日對我好,當(dāng)然得來照顧姐姐了。今個,我還給你揉肩捶腿。”
暇玉趕緊讓座,笑道:“那你們開始吧,不打擾你們了。”
“夫人,那個……”閻姨娘欲又止。暇玉明白,她想問讓道姑進府的事,暇玉淡笑著道:“估計今晚老爺能回來,我跟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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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夫人了?!?
這時小十二歪頭看暇玉,驚訝的問:“夫人,您冷么?臉色好差啊?!毕居翊炅讼伦约旱氖?,溫笑:“還好,這屋是有點冷……”沒等她說完,小十二一下子站起來,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關(guān)心的說:“比我的涼多了,夫人可要注意身子。...feigenxue...”
小十二的一雙小手熱乎乎的,像個小火爐,只是手掌心濕漉漉的,暇玉猜或許是汗水,雖有些不悅她動作突然,但這會握著對方溫?zé)岬氖?,心上亦暖暖的,心想這孩子真是活潑愛動,難怪血熱,她笑:“嗯,天氣涼了,你也注意。”而這時,小十二忽然抽出一只手,去摸暇玉的臉頰:“夫人,你皮膚好好啊……”然后眼睛笑彎成一條線:“摸著滑溜溜的,像塊玉石?!?
浮香當(dāng)時就不樂意了,但主人沒說話,她也不能呵斥一個姨娘,但臉色十分難看。暇玉沒成想小十二說著話,就來摸自己的臉,待反應(yīng)過來,小十二已經(jīng)摸完了,笑瞇瞇的看著她了。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加上這妮子有點嬰兒肥,看著像個小孩子,暇玉犯不著因為這點小事翻臉,便笑道:“你的也不錯啊,不信你自個摸摸看?!?
小十二嘟囔:“老爺說我臉肉呼呼的,像個包子?!?
暇玉笑,主動抓過她的手,聞了下:“剛才妹妹一動,我聞到一股子特別的香味,妹妹你用的是什么香?。俊?
小十二笑呵呵的回道:“俺吧香,我哥哥前幾日來京送給我的?!彼赣H任州縣的通判,她是姨娘出的庶女,因長的貌美,送給穆錦麟做妾。她親哥哥為了參加開春的會試,早早來京赴考,前幾日過來看過她,給她帶了點東西。
暇玉道:“聽這名字,不像是中原產(chǎn)的,難怪有些特別的味道?!闭f完,笑了笑:“時辰不早了,我該回了,好好照顧你閻姐姐。”
小十二很乖巧的對暇玉施禮:“是,夫人。”但是須臾抬眸看著暇玉的背影,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而暇玉出了閻姨娘的屋子,便皺緊了眉頭,恨恨的咬唇跟浮香道:“一會咱們回去,你立即把闌信給我叫來?!?
浮香知道這其中必有緣故,忍不住問:“夫人,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嗯?!毕居裰刂氐狞c頭,嫌惡的說:“人心隔肚皮,想不到看著天真無邪的,其實一肚子壞水?!?
浮香立即明白了,擔(dān)心的說:“那夫人,您臉上要不要緊?”暇玉摸了下,說:“應(yīng)該沒事,不是人人都對芒果過敏?!?
“什么果?”浮香從沒聽過明果,盲果的。
暇玉意識到自己失,只說:“你先去叫闌信吧?!贝∠阕吡?,她則一個人回了上房,叫人把屋子燒的暖暖的,坐在火盆前暖手。才坐了一會,浮香就帶著闌信進來了。
那闌信知道老爺一得空回府就住在夫人這,而且就在她面前笑的最多。一直尋機會巴結(jié),現(xiàn)在機會擺在眼前,當(dāng)即俯首帖耳聽從調(diào)遣。
暇玉道:“你給我去十二姨娘那屋子找個東西,她這會不在,你立即派人進去。我要你找的東西……”對一個從沒見過芒果的人形容芒果,太困難了。她起身,拿過桌上還沒撤的紙筆,按照腦海里的印象,大致畫了一個圖,指給闌信看:“這東西能吃,但考慮到不能久存,她可能把它曬成了干,果肉是黃燦燦的。果皮估計也曬干了……總之你去找吧,看有什么沒見過的果干果皮都給我拿過來?!?
闌信為難的搔頭,但心說越難辦的辦成了才越有功勞,便道:“夫人,您放心,小的這就去辦?!笔虏灰诉t,馬上告辭出了門。
暇玉則靜候他的佳音,府邸負責(zé)打探監(jiān)視的下人都歸闌信管,這件事交給他最合適。
浮香往火盆子添炭,道:“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跟奴婢說說么,我只猜出是十二姨娘搞的鬼,其余的是一點譜都沒有?!?
該怎么解釋過敏這個詞呢……暇玉道:“你見沒見過有的人沾不得某樣?xùn)|西,一沾就渾身起疹子,但是其他人碰了卻沒事?就像現(xiàn)在的閻姨娘。十二姨娘把某種只有閻姨娘碰不得的東西,沾到她身上了。”
浮香道:“就是您剛才給闌信畫的那種東西?”
“嗯?!毕居裼行┥鷼獾恼f:“小十二摸我的臉,估計是想試試那玩意對我起不起作用,如果有效果,就得想辦法來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