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玉見姐姐先問靜宸是誰,又情緒激動的提及陳年舊事,答案不自明:“是他?”而此時,靜宸也看到了暇玉姐妹,見暇玉身邊有人其他女眷,不好上前,便徑直往音蘊(yùn)園內(nèi)邁步。突然間,他猛地的覺得哪里不對,急急回頭去看那女子的面容,竟和暇玉甚是相似,不過暇玉是鵝蛋臉,那位是瓜子臉,而且此時兩者比起來,生育過子嗣的暇玉倒顯得比對方多了一分嫵媚成熟。
美玉見那人看向這邊,忙別過身子,拽著妹妹的手,無奈的苦笑道:“你代我私下里謝謝他。我就不去給老祖宗問安了,希望老人家不要怪罪?!闭f罷,松開妹妹的手,便掉頭急急折返。
暇玉追上去,跟在她身邊低聲道:“當(dāng)真是他,姐姐沒看錯?”
美玉微微頷首,因心中略有幾絲酸楚的滋味。她深知這樣的情況是危險的,對丈夫以外的陌生男子不能有任何想法,她應(yīng)該規(guī)避可能的危險,最好立即離開。
暇玉震驚之余,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下可熱鬧了。如果靜宸當(dāng)年救的是美玉姐姐,那么,他是認(rèn)識她的。而靜宸雖說暗戀自己,可自己卻從來不記得他。謎底呼之欲出,那就是,他可能錯把自己當(dāng)做美玉姐姐來關(guān)心,繼而愛慕了。
她就說么,為什么她對靜宸毫無印象,為什么靜宸卻偏偏看上了自己?
美玉是鐵了心的要走,她只得送人出府,等美玉臨上轎前,她道:“姐姐,今日相會,被這事給打斷了,你千萬要再來啊……”可一想,來了就是做‘棋子’,心里又后悔這么說了。美玉撩開轎簾,露出半張臉,溫笑道:“你快回去吧,我改日會再來的?!钡闹袠O是不安,下次來會不會再碰到那個人,若是碰到了,可怎么辦……不過,他未必認(rèn)得自己了。她放下轎簾,那轎夫道了聲起轎,抬著小轎領(lǐng)著丫鬟走了。
暇玉呆站在門口,緩了口氣,才腦袋一片混沌的向府內(nèi)走。她是去音蘊(yùn)園呢,還是裝作沒會客完,等錦麟回來呢。真想著,忽然視線內(nèi)出現(xiàn)一個人影,她忙抬頭,對到了跟前的靜宸道;“是三少爺您吶,我還以為您早去老祖宗那兒了呢,怎么了這是,往外走,是要回去?”
靜宸左右為難,不知該說是不說,情急之下,又支吾了。他一個未成婚的大男人,總不好開口過問其他女子。
暇玉瞧他支吾的難受,便主動說:“哦,剛才那位是我堂姐。你該聽過的。我娘說,伯父大人還曾派人想讓她過門給你們兄弟中誰的做妾室?!膘o宸一怔:“什么時候的事?”
暇玉心說道,不管這人是不是裝傻,此事都要從長計議,便岔開話題:“或許是我記錯也不一定,三少爺您若是想知道詳細(xì)的,還是回去問問的好。不過,我堂姐現(xiàn)如今是蘇家的媳婦,夫君是蘇鵬泰,據(jù)說也在國子監(jiān)讀書,興許少爺您還去喝過他們的喜酒。”
靜宸嗯嗯了兩聲,沒了魂似的往音蘊(yùn)園走。暇玉則在原地站了一會,等他走遠(yuǎn)了,才一前一后的進(jìn)了院子,陪老祖宗看戲。而在此期間,她看得出靜宸心不在焉,時而鎖眉自忖,時而又看向她,欲又止。靜宸坐到估計堂兄快回來的時候,免得見面再挨打,便提前辭了祖母。臨走時,瞅了瞅暇玉,輕嘆了一聲。
錦麟回來后和祖母說了幾句話,暇玉就朝他使眼色,兩人便跪安,就近去了秋煙居那屋坐著說話。錦麟想著昨晚的事,任由妻子拽著手,哼道:“夫妻沒有隔夜仇,我原諒你了。”而暇玉早忘了昨晚上用針扎他的事,道:“原諒我什么?”
“……”如果因為被扎一下,就計較個沒完,不免顯得小家子氣。錦麟一哼:“沒事?!?
暇玉則歸正傳,握住錦麟的手,低聲道:“我問一件事,你千萬要告訴我?!?
“你先別說,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卞\麟覺得妻子要問的絕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再鬧別扭吵架,就連他要說的話,都沒得說了:“鄒公公的侄子在回鄉(xiāng)路上被抓,浮香在也其中,你知道吧??墒俏覀儾槌斘锏臅r候,發(fā)現(xiàn)少了個紫砂壺……”說完,笑瞇瞇的說:“而那壺里裝的都是珍珠,你說得值多少銀子,可是它不見了,你說是誰拿走了?”
暇玉毫無心理壓力的說:“你拿了?”
“……”錦麟氣道:“當(dāng)然不是,是浮香!你別忘了,她表面可是嫁給鄒公公的侄子了!可哪壺珍珠就這么沒了,她嫌疑最大,只能用刑讓她開口。”暇玉心里一抖,但瞧著錦麟一副就是要惹你生氣的眼神,她強(qiáng)壓下沖動,低聲疼惜道:“用的什么刑???她還活著嗎?”錦麟這才哼笑道:“怕你知道跟我撒潑打滾,哪敢用大刑,用夾棍夾了夾,意思意思就算了。那壺珍珠就等她從晉國公府出來,取出來吃穿用去罷。”
“?。繌臅x國公府出來?”
“嗯,她丈夫被流放煙瘴之地,她則罰入晉國公府為奴?!卞\麟一挑眉,重復(fù)道:“為奴?!?
“……”暇玉此時想起昨晚的事了,知道他心有不甘,故意惹自己生氣,便偏不順?biāo)囊馑?,她咬唇輕嘆,口氣溫和問他:“那還能要回來了嗎?”錦麟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晉國公府又不缺她那么個丫頭,我派人通過氣兒了,等一年半載,人淡忘了鄒公公的事,就將人送回來。”暇玉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道:“若珍珠當(dāng)真是她藏起來的就好了。”
“你放心,就是她藏的?!卞\麟擁著妻子倒在床上,摟著她的肩膀道:“那你,要跟我說什么?”
暇玉用手指劃著他麒麟服上的紋絡(luò):“錦麟,你知道,靜宸是怎么瞧上我的嗎?我都不記得了?!卞\麟一聽就火了,就要坐起來:“你問這個做什么?!”暇玉咧嘴把他往床上按:“冷靜,冷靜,事關(guān)重要,你跟我說,我一會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錦麟被她的‘大秘密’吸引了,哼道:“好像救過你吧,什么元宵節(jié),人牙子之類的。你自己回憶罷!事后,那小子擔(dān)心你的安危,時不時的惦記你……”說到此處,心里冒出一股無名火:“我聽人說,今天他來府里了,是不是那廝居然還糾纏不清?!我——”
“他救的不是我!”暇玉疾聲道:“是我姐姐!他認(rèn)錯人了!”
“……”錦麟顯然也沒法立即接受這個事實,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什么?他認(rèn)錯人了?那他畫的是……”暇玉道:“他救的是我姐姐,大概我姐姐那會病的重,許多年不曾出門,只有我逢年過節(jié)還出去溜達(dá)溜達(dá),八成他就錯把我當(dāng)成他救過的人了。今天美玉姐姐看到他,一眼就認(rèn)出他來了。不過你放心,他們沒說話,美玉姐姐回避的走了?!?
錦麟心道不好,靜宸若是也認(rèn)出美玉,摻和進(jìn)來,惹的蘇家不悅,就麻煩了,便冷聲道:“你跟我說的那個詐靜宸的法子,不能用了。把老祖宗送回去,不許他再過來?!?
暇玉則搖頭,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后道:“你不覺得這是個難得契機(jī)嗎,因為有這件事,反倒比原本預(yù)料的還有力度?!?
錦麟道:“這個風(fēng)險不能冒,穩(wěn)妥起見,不許靜宸再見美玉?!毕居駞s說:“靠堵,是不行的吧。你想啊,他這么多年認(rèn)錯了人,白挨了幾頓打,肯定越想越憋氣,兔子急了還咬人,他萬一起了心思,找機(jī)會去蘇家勾勾纏纏就麻煩了。蘇鵬泰和他都是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沒準(zhǔn)認(rèn)識,勾人妻女可是很方便的?!?
“……”
暇玉道:“還是聽我的吧,對誰都好?!?
錦麟哼:“憑什么聽你的?”
“誰說的有道理聽誰的?!毕居褚娝耘f是那副不聽他就不順心的死德性,便半撒嬌的說道:“哎呀,雖然你說的總是對的,可也不能證明我次次都是錯的,你也覺得我的辦法有點(diǎn)道理吧。就按我說的辦一次吧?!?
錦麟想想,最終點(diǎn)頭:“行,就聽你這次?!睋е拮釉趹眩_始琢磨起靜宸和美玉,還有暇玉的關(guān)系了。靜宸是認(rèn)錯了人,可他畫中的人是暇玉無誤。如果他當(dāng)初沒認(rèn)錯人,那他……豈不是會娶美玉?!不,不,都說她們姐妹相似了,沒準(zhǔn)他登門盤問澄玉的案子,瞧見暇玉,亦會把她當(dāng)做畫中人娶回來。嗯!所以他娶的還是暇玉。
這么想,心情就順多了。不過,他發(fā)現(xiàn)妻子似乎一點(diǎn)都不糾結(jié)這點(diǎn),忍不住發(fā)問:“你想沒想過,如果靜宸當(dāng)初沒認(rèn)錯人……會發(fā)生什么事?”暇玉一怔,無所謂的說:“沒想過?!卞\麟道:“出了這么大的岔子,關(guān)乎咱們兩個人!你居然連想不想?”
與其想那個可能,還不如想想當(dāng)初如果沒穿越會怎么樣。暇玉道:“想也沒用。比如,我就從不想,如果我過去七天不吃飯,現(xiàn)在會不會餓死在你懷里這種問題。別想了,別想了,沒用。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眼下,還有未來。”
提到未來,錦麟深覺此時氣氛很好,揉著她的耳垂道:“你想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跟你過。”
錦麟鼻子一酸,側(cè)身將暇玉攬在懷里:“……我娘是夜里去的……我和我爹在床邊陪著,可夜里我太困了,就伏在床邊睡著了。等我醒來,就看到我爹在哭……我才知道她走了。我有的時候就怕,再這么一睜眼,你也不見了?!?
她聽的心里難受:“我哪兒都不去,這輩子就陪你?!?
但我,也會顧著些其他人。
—
靜宸一夜未眠考慮出來的結(jié)論是,那個女子或許才是自己該注意的那個。而且她也認(rèn)出了自己,否則的話,她沒道理轉(zhuǎn)身就走。他要確認(rèn)這件事,一定要知道真相。于是靜宸第二日,仍舊登門來看老祖宗,心里則期盼著再見到那個人。而同他一起在屋內(nèi)陪祖母的暇玉,在他眼中變得尷尬而怪異起來。
等到快晌午時,他悲觀的認(rèn)為,美玉不會來做客了。
忽然這時,就見一個丫鬟進(jìn)來和暇玉耳語,而暇玉則起身朝老祖宗笑道:“孫媳婦又不能陪您了,我堂姐又來了。她身體不好,小時候元宵節(jié)差點(diǎn)被人牙子拐了去,落下心驚的毛病,昨天不知怎地就發(fā)作了,今個剛好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