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乃六部之首,蕭品膽大包天把手伸進后宮,一非女兒身,二直接僭越六局管起太子閨房之事。
把孔老夫子所授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非禮勿動"這些教誨都丟進了爛泥里。
蕭品貴為禮部最高職位的尚書令,官拜朝廷正三品官員,偏像個愚婦般參與后宮爭斗,恬不知恥辱及六部,又如何能夠掌科舉與儀禮?
蕭家既是名門世族自然還有其他世家子弟入朝為官,想為蕭品辯解卻沒膽子敢在皇帝氣頭上求情,
加上由尚儀局出面呈上了單衣,等于是六局認定太子妃貞潔無虞,背書其貞潔不容質(zhì)疑。若是當(dāng)面指責(zé)尚儀局不公或有造假嫌疑,那便不再是東宮之事,而是質(zhì)疑六局不治。
六局不治,便是皇后管教無方,皇后無能則是楚魏帝治家無道。
一來二去這罪名就大了,牽扯的利益可不是單單一個禮部尚書職位和蕭諾雪的太子側(cè)妃名分。
蕭家為了保全皇后勢必不敢再辯,依附蕭家的官員就是對太子再心有不服,也得看安國公臉色。
至于其他黨派則為了權(quán)勢斗爭,人人都想削去蕭家黨羽,只盼著蕭品此次落馬大大削弱蕭家氣勢,那空缺的尚書位子自然炙手可熱,能否落入自己手中也是指日可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每個人都有籌謀,唯獨沈元安動了殺心非置蕭品于死地不可。
自事發(fā)那日起,沈元安回到王府大發(fā)雷霆,為了查出府里的細作不僅殺了府里幾名婢女,甚至揚要取了蕭品的腦袋,殺雞儆猴,為自己立威,讓眾人看清楚他是契王并非"棄王"。
前有狼,后有豺,蕭品此時才是真正的孤立無援,如獨行刀山上一不留意便是粉身碎骨。
細細思量沈穆時的所作所為,沈季煜不得不佩服這位六皇兄。
故意閉門不出躲在暗處隔山觀虎斗,借刀殺人漁翁得利,蕭家就算是要向太子求情,太子人不在場也是無計可施,高,實在是高!
只是有件事沈季煜一直想不明白:六皇兄為何要做出一副受人欺壓才不得不反抗的假象?
此舉無異于暴露太子是個懦弱無能的人,朝臣擺弄無所依歸,將來大抵是個無主見的主兒。
往后這些如鬃狗般的嗜血朝臣,會如何爬到太子頭上呢?這不是把自己置于險地嗎?一個女人而已,真的值得他如此付出嗎?
還是陸家暗自施壓太子不得不這樣做?如果陸家真的這么強勢,那也是留不得了……
沈季煜把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想了個遍,隨即又快速自我否定。
六皇兄的個性霸道、主張意識極強,不是隨隨便便能被人左右意見的性子。
沈季煜從小跟在六皇兄屁股后頭跑,哪個不是甘愿折服在他手下?
從他記事起,六皇兄天資聰穎、獨立要強,任何事情只要他愿意爭,便沒有輸過一次。
先不論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但論優(yōu)秀的程度與幾為皇兄相較,無疑六皇兄是最佳太子人選,這也是為何當(dāng)初太子之爭,他會選擇站在六皇兄這頭。
因此,這也是他擔(dān)心沈穆時為情所困的原因之一,六皇兄一路走來萬分不易,切不可栽在一個女人手里,六皇兄若是倒了,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快到頭了.........
正當(dāng)他猶豫著要不要試探一下沈穆時的心意時,沈彥初卻開口了。
沈彥初年方不過十五,正值韶光,在眾皇子里排行老九。
一臉稚氣的小臉上白玉溫面、紅唇貝齒堪稱翩翩美少年,因著年紀尚小又不得皇上寵愛,一直依附在沈穆時羽翼下過日子。
大約是從小便跟著沈穆時摸透了他的性子,加上年紀尚小,說話也不似其他人那般拘謹,一開口便是刀子嘴:
“六哥,這次你實在太沖動了。蕭品的事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為何要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日后這些朝臣還當(dāng)你是一位好欺負的主子想盡辦法和你作對,你這太子當(dāng)?shù)目蓻]有之前那般稱心如意。”
“父皇怎么說?”
沈穆時并未回答沈彥初的問題,依舊低頭盼著手里的一串菩提手珠,臉上也沒有任何發(fā)怒的跡象。
“父皇一向疼愛大皇兄,自然是維護他了。不過,大皇兄命好不代表其他人也這般好運,父皇已經(jīng)下令將蕭品禁囚于尚書官邸,待三日后再發(f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