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唯唯諾諾地喊著周尚服,推開沈長淵的擁抱,往后退了一步。
沈長淵也沒有再強迫小梨,凝視著沈穆時,眉頭皺得更深。
周尚服收攏雙臂,遮掩著微涼的身子。
抿了唇緊緊面前的這對鴛鴦,像是看不到其他人。
虎賁軍將臨王與小梨兩人團團圍住后,半響,沉默的沈長淵才開口問道:“六弟,你這是在干什么?”
“吾是來捉拿契王余孽…吾倒想問問…臨王與契王余孽摟摟抱抱,而周尚服衣衫不整,又是在做什么?臨王應(yīng)該很清楚,凝香閣是什么地方!也該清楚自己的身分!”
沈穆時身著紫袍,玄色格帶掛有配劍。
面上神情肅穆,眼神森寒格外懾人。
“契王余孽?父皇下旨了?”
聽沈穆時已開始自稱吾,分明以太子自居!
這聲稱謂彰顯兩人地位有別,未來沈穆時是君,他是臣!
君臣之分已然將彼此劃開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且沈穆時刻意在語中有所指涉,沈長淵立即心生懷疑,懷疑沈穆時想栽贓他。
沈長淵很清楚沈穆時的手段,不過他沒什么好擔(dān)憂。
下毒這事他處理得極為干凈,銅胎掐絲琺瑯器皿是他送的沒錯,不過,那也是借花獻(xiàn)佛,是大理國國師贈與他,他再轉(zhuǎn)贈太子。
陸家三爺陸似舟駐兵于大理,娶了大理女子為妻,若父皇怪罪下來,欲向大理開戰(zhàn),陸似舟能對自己妻族下得了手嗎?
這一戰(zhàn),首先雞飛狗跳的會是陸家。
陸家一亂,等同太子人馬斷一臂,沈穆時敢將此事稟告父皇嗎?
沈穆時沒有回答,僅是偏頭對斐尚宮道:“斐尚宮,你也見到了,后宮乃皇后娘娘管轄范圍,你身為六尚之首,糾察宣奏,這穢亂后宮之罪,你說,該怎么處置?”
斐尚宮臉色鐵青,望著周尚服赤足踩在石板上,身上衣衫不整,遂轉(zhuǎn)身吩咐后邊的宮人魚貫進入凝香閣。
不一會,宮人取了床單走出凝香閣,將床單上呈斐尚宮。
沈長淵見狀,臉色微變。
斐尚宮不需要嗅聞,那股特殊的氣味便散逸在涼如水的空氣中。
今夜圣上獲報,六局藏有契王余孽,下令由太子殿下率虎賁軍搜查。
原是以捉拿禁宮契王余孽為由,卻沒料到,居然在尚服局之后的竹林內(nèi),發(fā)現(xiàn)井邊臥了一具尸體,井底亦是藏了兩具。
斐尚宮遍尋不著周尚服,問了宮人才知,周尚服每月總會有幾日屏退眾人不需服侍。
這兩年來,竟無人知曉周尚服在哪。
且太子殿下就在她身側(cè),即使要為其說辯解,也毫無著墨之處。
豈料太子對此事并不在意,淡淡地說道:“此行主要目的在于捉拿余孽,無端出現(xiàn)三具尸體,恐怕周尚服兇多吉少,盡快徹查?!?
凝香閣原為冷宮,本不在搜查范圍內(nèi),但卻有一黑影往凝香閣奔去。
眾人正要喧嘩,太子卻將食指擱在唇瓣上,示意虎賁軍悄然跟在后頭,切勿聲張。
斐尚宮萬萬沒想到,一行人一進到凝香閣,居然會撞見周尚服衣衫不整、臨王擁著小梨的怪事。
最糟糕的是,凝香閣床榻上的床單是私通鐵證。私
通對象是誰,在場僅有三人,真相一目了然。
周尚服與斐尚宮到底是共事多年的姐妹,且都來自并州,二人之間的情誼超過六局其他的女官。
可是,她卻不知她會做出這等丑事,震驚更甚于其他人。
斐尚宮偷覷太子一眼,只見他表情淡漠,沒有心緒波動。
以她身居后宮縱橫多年,早看盡后宮爭斗的經(jīng)驗,立刻明白太子此行,必然早已查得水落石出,只待生擒狡兔。
這一切,恐怕都只是安排好的一場戲。
太子身為楚魏儲君,目前能與太子相匹敵的皇子,僅剩二皇子沈長淵,其余皆已派赴封邑。
將來誰會是天子,已成定局。
斐尚宮不想得罪太子,亦不敢過問,只得蹙眉大喝一聲:“周尚服!是誰與你私通?。俊?
周尚服不答,沈長淵背上與額頭沁出細(xì)細(xì)冷汗,但面色依舊不變。
只是,他有一絲后悔,后悔方才一時大意,才會被周尚服下了媚藥。
自己為何要留證據(jù)在榻上?
畢竟以往每一次和周尚服幽會,沈長淵可是從不會留在任何蛛絲馬跡啊。
又為何,他情不自禁抱住了突然現(xiàn)身的小梨?
現(xiàn)在思量起來,沈長淵暗暗心驚:難道這一切都是圈套?
設(shè)局的人必然是眼前的沈穆時無疑了。
可是引他入局的人,會是周尚服與小梨嗎?看小梨一身是傷,恐怕設(shè)局的人是周尚服!背叛他的人也是周尚服!
“周尚服!我再問你一次!與你私通的男人可還在場?”
斐尚服再次怒喝,語氣里全是恨鐵不成鋼。
但周尚服的頭垂得更低。
淚水一滴滴落在了石板上,如夜如墨,誰也看不清。
周尚服心知,不管與自己私通的人是誰,此次,她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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