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悶雷滾滾,電蛇破空,大風(fēng)吹襲,急雨如瀑。滂沱大雨中,黎淵邁步而行,細(xì)密的雨水沿著斗笠往下流。“三階重錘!”深秋的大雨很有些寒意,他卻絲毫感覺不到,體內(nèi)似有火焰翻涌著。六棱錘的五大掌馭效果中,錘類天賦、重若百鈞都與破風(fēng)槌重疊,而碧精銅錘也有破橫練甲胄的加持。是以,出鍛造房前,他已掌馭了這口三階重錘,將相對重疊的百煉破風(fēng)槌換了下來,跨步之間,也在感受著新的掌馭加持。勢若風(fēng)雷:長使重錘者,天賦異稟,體魄強大,重錘揮舞,速如疾風(fēng),勢若驚雷。攻堅破甲:沉重者自剛強,重錘破風(fēng)而狂舞,自可堅,可破甲……勇猛無懼:擅使重錘者,大開大合,心無畏懼,猛虎列隊于前,亦無懼怕……“一口三階重錘,比兩口二階都要強上許多,不愧是大匠收山之作!”跨步之間,黎淵只覺心頭暢快無比。每一口兵刃的掌馭,都讓他有種脫胎換骨般的劇烈提升,這口三階重錘尤其如此。他的速度,力量,進(jìn)一步的提升,勢若風(fēng)雷似乎也有些作用在身體之上。砰!他一步落下,積水飛濺,強大的爆發(fā)力瞬間迸發(fā)出來,如瀑大雨都被他撞得飛濺。一步,兩步,三步……黎淵越跑越快,九大掌馭加身,縱然無錘在手,他的一舉一動,都有莫大的加持。砰!奔行之中,他腳下內(nèi)勁爆發(fā),雙腳離地,一竄竟至有四十米之遠(yuǎn),風(fēng)雨鋪面竟都有些生疼?!鞍倜兹氩坏?!唐銅、于真的速度,都不如我了!若再掌馭六合靴,速度還能更快的多!”黎淵心中振奮,但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他的體魄不如七星橫練身小成的秦熊,估計也比不過打熬了幾十年的淬體武者,內(nèi)勁也很稀薄,禁不住幾次爆發(fā)。所以……“一擊必殺,不中則退!”跨行大雨之中,黎淵對于自己有清晰的認(rèn)知,確定著自己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呼~沒有開門,黎淵腳下都沒有怎么用力,已經(jīng)翻回了小院中,摘下斗笠掛在門前,進(jìn)門,換衣。仍是那件大眾樣式的粗布麻衣,不同的是,這次不需要破布蒙臉,而是取出人皮面具帶上。“吱吱吱~”小耗子躲在床底,驚恐的叫著。銅鏡里,映出來的,是個身長臂長,面色蠟黃的中年人,他肩扛著近兩米長的破風(fēng)重槌,強悍而危險?!皞渖狭涎?,緊要到時候,更換下碧精銅錘,香爐里的東西也騰開,萬一不對,一爐子的香灰也有奇效……”對鏡整理,黎淵心中不斷的查漏補缺,準(zhǔn)備好所有的手段。任何一次雨夜出門,他都不敢大意,他是要掃除威脅自己的障礙,而不是要和誰人死斗。想了想,他還是把破布蒙在臉上,又取出一枚增血丹服下,使得氣血充盈起來。這些天,他都沒停下服丹,內(nèi)勁固然長進(jìn)不小,但得自于真的丹藥可也真不多了?!爸▇”突然,小耗子又發(fā)出一聲尖叫。呼!屋外,有破風(fēng)落地聲。“又來了!”黎淵眼皮垂下。這是第三次不告而入了,這個神秘刀客,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到了他。前幾天他睡覺都不敢脫衣服,手邊都放著錘?!袄铚Y,出來吧,香主要見你!”風(fēng)雨中,封剛帶著斗笠,臉色很不好看。拜神自然是大好事,武功實力能突飛猛進(jìn),但拜神前后,至少要有數(shù)個月的掙扎期,肯定會影響到秋水劍的打造。而幾個月后,等其余人也都知道了黎淵,打出來的劍他能不能拿到手,都得另說了。他心中很不愿意,語氣也很沖,但屋子里,除了耗子吱吱亂叫外,沒有任何回應(yīng)!“黎淵!”封剛面色一沉:“香主今夜還有要事要辦,要是因為你耽誤了時間,你我都吃罪不起!快快出來……”屋內(nèi)一片死寂,耗子都不叫了?!嘟鸬昧韺らT路了……”黎淵持錘而立,麻衣下,周身赤紅,內(nèi)勁游走在肩臂之間,心下微冷。他自然不可能去見那邪神教的香主。“好大的膽子,我叫你,你敢不出聲?”封剛面色一沉,跨步間,一個拂袖,勁風(fēng)混雜著雨水將木門撞開:“你……嗯?!”怒斥聲還未出口,已換成驚咦,一團黑影飄忽無聲,以極快的速度重錘向自己的胸口?!安恢阑睢蔽⑽⒁惑@,封剛心中冷笑。區(qū)區(qū)一個內(nèi)勁不成的學(xué)徒,也敢向他出手?下乘錘法圓滿又如何,瞧這錘輕飄飄的樣子……封剛拂袖,準(zhǔn)備給這小子一個教訓(xùn),可下一剎,他的雙眼瞪圓,刺骨的寒意涌上心頭?!稗Z!”像是有驚雷落在院中?!拔??!!”封剛只覺自己像是被攻城錘砸中一般,瞬間就感覺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胸口同時一痛。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轟隆”一聲撞倒了院子的土墻,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破了的水袋,鮮血狂噴而出。這怎么可能?!泥濘飛濺中,封剛整個人都懵了,他的手臂連同胸腔被一下打碎了!“伱?!”勁風(fēng)起于大雨之中。黎淵一下暴起,一擊而中的重錘再度掄圓砸下。勢如風(fēng)雷,重若百鈞!砰!骨肉成泥!這一錘,黎淵甚至沒有察覺到任何阻擋,錘如空揮般砸在青石地上,濺起大片帶著鮮血的泥漿水?!按泱w還是內(nèi)壯?硬扛下第一錘沒死,只怕是內(nèi)壯了?內(nèi)壯,偷襲也只要兩錘,正面打……不如偷襲!”黎淵冷眼掃過爛泥也似的尸體。屋內(nèi),他蓄勢多時的一錘,其實比起第二錘都要狂暴,舉重若輕下,是包括內(nèi)勁在內(nèi)的全力爆發(fā)。一堵石墻他都有把握轟塌,肉身硬抗一錘,令他都驚詫。至少,他自忖自己絕不可能扛得住自己那一錘,不,半錘……“內(nèi)壯武者的體魄如此驚人?還是內(nèi)勁……”心中轉(zhuǎn)念,沒耽誤他的動作。飛快的搜尸,將那口長劍連同腰包都丟到掌兵空間內(nèi)的香爐中,黎淵一手提尸,一手提錘,快步奔入風(fēng)雨之中。“呼!”跨過幾條街道,黎淵隨手將那不知名的劍客尸體丟進(jìn)臭水溝,身形一轉(zhuǎn),已向鍛兵鋪而去。兩錘打死這個疑似內(nèi)壯的劍客,他信心更足了,回想著那日練武場上的一戰(zhàn),他自忖,縱然正面打,也有極大的勝算。若是偷襲……“啊!”突然,黎淵止住腳步,猛然看向內(nèi)城方向,隱隱間,他像是聽到了慘叫,而且,不止一聲?!啊吧窠痰哪腔锶耍磕窍阒鲃邮至??他們要對誰動手,方女俠,還是那個鬼面般若?”想起那不知名劍客所說的話,黎淵眉頭一皺,旋即放緩腳步,慢慢繞向鍛兵鋪。若真是那香主要動手,曹焰只怕也要有所動作…………“啊!”風(fēng)雨之中傳來慘叫,路府后院,還未睡下的方云秀敏銳察覺到,這慘叫聲似乎距離路府很近?唰!她的動作很快,提劍竄入雨幕,方才翻上房頂,就覺肩頭一沉,韓垂鈞的聲音飄忽而至:“想當(dāng)年,枯月師妹號稱冷面羅剎,與老夫齊名,怎么教了你這么個心慈手軟的東西?”“韓老……”方云秀臉色一白,不敢反駁?!白谂傻茏觽儯绕鹫绽锕葱亩方堑牡紫氯?,多少差點歷練,因而,老夫始終教導(dǎo)你們,斗力不斗智。”屋頂上,韓垂鈞負(fù)手而立。除卻斗笠外,他渾身衣衫干燥整潔,滴水不沾,風(fēng)雨呼嘯而來,卻似乎無法近其身,就已潰散成一團團雨霧。“曹焰、路云清之流,腦子好使,精擅人情世故,把地頭蛇的優(yōu)勢發(fā)揮的淋漓盡致?!倍敷蚁拢砻娣褐t光,韓垂鈞遠(yuǎn)眺府外,似乎可以看到一隊隊的城衛(wèi)如螞蟻般散各處,所過之處,盡是刀光與血腥:“如何破局,唯殺而已!”人情世故,處事方式,不是山里能教的,再天才的武者,閉門練武也無法人情達(dá)練。早好幾十年,他就懂這個道理了。玩起心眼子,他都不覺得自己穩(wěn)贏這些地頭蛇,但又何必?一些土雞瓦狗,碾殺就是。誰還沒點優(yōu)勢了?“弟子……謹(jǐn)記!”方云秀低下頭,雨水打濕了衣發(fā)。韓垂鈞的話,她并不贊同,如果神兵谷人人如他一般行事,只怕早就被奪去封地,打為邪魔外道了。“離合武館、三河幫、柴幫、漁幫、鍛兵鋪、一字客棧……內(nèi)外城,十六家勢力,你一家家走一遭吧!”看了一眼燭火亮起的路府,韓垂鈞微微一頓:“這里,老夫幫你料理吧!”“韓老!”方云秀勃然色變,她心中最擔(dān)心的一點被點破了。砰!她還想說什么,只覺后背一痛,整個人騰空飛了出去?!绊n老,路府留給我,弟子必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雨中回頭,方云秀心中驚憂,卻也不敢停下,房檐上一點,已提劍殺向雨幕之中。“對了,鍛兵鋪不用去了,老夫得去瞧瞧你說的那個錘法好苗子,希望你不要讓老夫失望……”聽到韓垂鈞的聲音,方云秀心下微緊,卻也也沒回頭,她跨行在沿街的屋頂上,只覺四處都有慘叫,喊殺聲。滂沱大雨下,她都聞到了血腥氣。沙平鷹的狂嘯,她隔著好幾條街就聽到了,這位師弟精擅橫練,一條鑌鐵長棍舞動如風(fēng),手段狠辣,頗有當(dāng)年韓垂鈞之勢?!绊n老是要殺絕了高柳的幫派……”方云秀心頭發(fā)寒,卻也只能提劍殺入其中,至少,她要保住路白靈,這是她姐唯一的骨血,她唯一的親人…………呼呼~風(fēng)雨更急了。韓垂鈞輕點屋檐,人如鷂鷹般撲向城外?!袄壮冢?,小魚兒一條,勉強吃了吧?!笨缬甓校n垂鈞兩臂舒展,其速極快。他的氣血旺盛,整個人猶如一口熊熊燃燒的火爐,風(fēng)雨都無法靠近,稍稍靠近,雨水就化成雨霧?!班?,聚在一起了,倒也不枉老夫之前放你一馬……”相隔小半個城區(qū),韓垂鈞已經(jīng)嗅到了那股令他惡心的香火味。發(fā)鳩山里,他只打了一錘,可不是打不死,而是打死了稍大的魚,其他的魚苗四散而逃,捕殺就要耗費百倍功夫。他釣魚多年,哪有魚脫鉤的?……“有血腥氣!”靠近內(nèi)城,一間院子里,雷朝宗丟下撕扯下大半的羊腿,不見如何動作,已翻上屋頂。“香主,是城衛(wèi)!”這時,雨夜中有人驚惶而來:“上千城衛(wèi)在城中大開殺戒,是韓垂鈞,韓垂鈞來了!”這條小巷內(nèi)竄出一條條身影,此刻神色皆為之一變?!吧锨С切l(wèi)?附近幾縣的城衛(wèi)都來了?”隔著雨幕,雷朝宗都聽到了聲聲喊殺,血腥氣更是濃重?zé)o比,好似已經(jīng)徹底被人包圍了?!八{(diào)動附近城衛(wèi),不是在搜索年九,是要對付我!”雷朝宗心頭一沉,有心想要殺上去,可看著一干屬下面上的畏懼,以及隱隱作痛的胸口,只得咬牙:“去找曹焰,拿了兵器,出城!”…………“呼!”雨夜中的鍛兵鋪,十分安靜,只有后院亮著點點燈火。黎淵輕車熟路,繞開護(hù)衛(wèi),輕松進(jìn)去,路上還順道看了一眼張賁,老張頭呼呼大睡?!案吡h內(nèi)外這十多家勢力只怕都與邪神教有著關(guān)系,那什么香主要動手,只能是對神兵谷的人下手……”隱在一角,黎淵沒有急著去后院,而是蟄伏在側(cè),等待著。作為高柳唯二的內(nèi)壯武者,那香主一動,曹焰必然要動…………“內(nèi)城有些不對,雷朝宗提前動手了?不對,他剛才派人召我前去,動手的話,也該是過幾天?難道是那韓垂鈞……”后院,屋頂,曹焰撐著雨傘,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那封剛……不管了,雷朝宗既然要見我,那我就先去見見他,如果真是韓垂鈞出手……”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