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五彩斑斕的鳥兒從天空倏然飛落,雙翼蒼翠鮮亮,額頭一抹彤云,眼珠靈動,脖頸微昂,腳踏花枝,正欲引吭高歌……
“狗腿子!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鳥兒險些一頭栽倒。
它不喜歡這個名字,沒人發(fā)現(xiàn)嗎?嗄?它明明是一只高貴冷艷的鳥,怎么就成狗腿子了?嗄?天理何在!
夏淵氣勢洶洶地跑過來,指著它罵:“讓本王好找!荊鴻說他把前幾日太傅授的課教給你了,我問他他不肯告訴我,還把我的書給藏起來了,來,你給本王說說。”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聽得懂啊,狗腿子扭頭順了順自己的羽毛。
夏淵氣得跳腳,自己琢磨了半天,想起來幾句:“有斐君子,終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狗腿子這下聽懂了,這幾句那個漂亮書生教了它一天一夜呢:“于戲!前王不忘!嗄嗄!于戲!前王不忘!”
夏淵眼睛一亮,跟著念道:“于戲,前王不忘?!?
“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
“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
“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
“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
“此以沒世不忘也。此以沒世不忘也。嗄嗄!”
“此以……沒世不忘也?!毕臏Y來回念了幾遍,意氣風發(fā),“哈哈,本王記得了!狗腿子,下來,跟本王去領(lǐng)賞!”
狗腿子不屑地扒扒爪子。
夏淵夠不到它,索性爬上樹去捉,結(jié)果那樹枝承不住重,夏淵哎喲一聲連人帶鳥摔了下來,直把一旁的宮女侍衛(wèi)嚇得魂不附體。
他顧不得一身塵土臟污,跑到荊鴻身前邀功:“荊鴻荊鴻,我記下來了,記下來了,說好答應我一個要求,你可不能反悔!”
荊鴻見他狼狽成這樣,駭了一跳,本意只是想讓他多經(jīng)磨礪,可以將書記得更牢些,誰承想鬧出這樣的事:“殿下,這是怎么回事?摔到哪兒了?受傷了沒?”
“沒有沒有,你先聽我背書?!毕臏Y把狗腿子扔給他,朗朗道,“有斐君子,終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唔……于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怎樣?我背的對不?”夏淵沾沾自喜。
“對,都對,殿下又進步了?!鼻G鴻忙不迭地給他擦去臉上塵土,看到他手掌蹭掉一大塊皮,忙喚侍女打來清水,小心給他清洗。
“嘶,嘶?!毕臏Y這時候才感覺到疼。
“殿下忍一忍,里頭沙石必須清出來?!鼻G鴻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給他吹著氣止痛,夏淵看見他如此擔心自己,高興得很,頓時哪里也不疼了。
“嗯,沒事,不疼。”
荊鴻給他簡單包扎了下:“怕會潰爛,還是請?zhí)t(yī)來看看吧。”
“嗯,你說怎樣就怎樣?!毕臏Y道,“荊鴻,本王想好要提什么要求了。”
還惦記著這茬呢,荊鴻無奈:“好,殿下請說。”
“本王要你……喂我吃飯!”
“喂飯?”
“是啊,你看我的手都破了。哎喲哎喲,疼死我了?!眲傔€說不疼,現(xiàn)在卻又叫喚起來,簡直就是個小潑皮。
荊鴻給他磨得沒辦法:“好罷好罷。”
未幾,太醫(yī)來開了個止痛清膿的藥膏外敷,說并無大礙。到了晚飯時間,夏淵早早坐在桌邊,等著荊鴻喂他。
這一頓飯夏淵擺足了架子,賴在荊鴻身旁,要不是他看自己個頭快趕上荊鴻,怕他吃不消,真恨不得坐到他腿上去。
他手指哪兒,荊鴻就給他夾哪兒的菜,一口口喂進他嘴里,再給他擦去嘴邊的醬汁。夏淵從沒覺得當太子有當?shù)眠@么愜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