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頭暈乎乎的,太陽穴漲得發(fā)疼,床帳在他的視野中轉來轉去,轉得他快要吐了……他的記憶只到自己進了洞房,再往后就是一片模糊。
動了動手臂,夏淵手肘碰到一團柔軟的東西,側頭看去,一張精致秀麗的小臉驀然映入眼簾,藕斷似的手臂搭在他胸口,依稀可見被子下光裸白皙的軀體。夏淵不禁一懵——嗯?這女的誰???
好一會兒他才會想起來,昨天是自己大婚的日子,那么這個躺在他身邊的人,應該就是他的妻子了。
昨天他喝多了,壓根沒注意看這個女人長什么模樣,現(xiàn)在看看,好像也不過如此,并沒有媒人說得那般美若天仙。他昨晚……就是讓這個女人侍寢了?
好吧,侍寢就侍寢了,成親就成親了,就這么回事唄。夏淵滿不在乎地想著,忽然思緒一頓,他想起自己跟荊鴻約好了,完事兒了就要去找他。
夏淵連忙坐起來,撿了幾件衣服套上就要下床,誰知腳一沾地,他的腿就直打彎,好不容易站穩(wěn)了,又覺得后腰酸痛難忍,下身也火燒火燎地疼。
他這一番動靜,把床上的聶詠姬吵醒了。聶詠姬起身披衣,羞紅著臉走到他身邊:“殿下起了?臣妾服侍您穿衣吧?!?
夏淵冷著臉推開她:“不用,我自己來?!?
說著取了套衣服胡亂穿上,出門直奔荊鴻的屋子。
被刺眼的陽光一照他才反應過來,這都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大早上了,昨晚的約定他已經(jīng)食了。想到這里他一陣懊惱,腳步更加快了。
太子新婚,這幾日都休息,荊鴻無事可做,便坐在那兒寫寫畫畫,紙張壘成厚厚一疊,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圖文。夏淵沖進來,腳下一軟,砰咚一聲被門檻絆倒在地。
荊鴻知道他來了,還想著怎么把事揭過去,卻沒料到會有這么一出,嚇得字又寫劈了,連忙去扶:“殿下你怎么了?”
夏淵得到荊鴻關切的眼神,身上所有的不舒服好像都加重了,他臉色慘白,哼哼唧唧道:“荊鴻……我、我腰疼……我難受……”
荊鴻扶他坐下,拿布巾蘸水給他擦了擦臉,再把他歪七扭八的衣裳理好:“怎么回事?哪里難受?”
“哪里都難受。頭暈、腿軟、腰疼,還有那里也疼……”
“還有哪里疼?生病了?”荊鴻皺眉,讓他把手腕伸出來,粗略地給他把了把脈。
他不擅醫(yī)術,但如此明顯的癥狀和脈象他還是診得出來的——縱欲過度。他深深看了夏淵一眼,有些不太好意思問,但又不得不問:“殿下昨夜……咳,出了幾次精?”
夏淵想了想,老老實實回答:“唔,我不記得了?!?
荊鴻心中疑慮漸深。按理說,就算夏淵是第一次娶妻,難免有些沖動,也不至于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慘樣,而且他本人毫無印象,難不成是他醉酒之后過于亢奮的緣故?
荊鴻不敢肯定,也不想驚動太多人,于是把夏淵帶去了竇太醫(yī)那邊。
竇文華的眼力比荊鴻強多了,他一看到夏淵白中帶青的臉頰和虛浮綿軟的腳步,都不用多問,直接給他開了付益氣壯陽的方子,順便調(diào)侃他:“年輕人啊,要知道節(jié)制。你現(xiàn)在這么玩,老了可就玩不動了?!?
夏淵申辯道:“玩什么?我沒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記得了!”
荊鴻示意竇文華:“還是給殿下切切脈吧?!?
竇文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哎呀你真麻煩,切就切?!边^了一會兒道,“真沒別的什么,就是氣虛,回去多吃點東西補補就好?!?
說完竇文華把方子交給荊鴻:“抓藥去吧。”
荊鴻看了看方子,把藥抓了。
回到朝陽宮,夏淵不肯回自己的寢殿,非賴在荊鴻的床上不肯走。荊鴻親自去廚房煎藥,同時又給夏淵燉了鍋大補湯。
其間荊鴻再度展開竇文華給他的藥方,只見這張藥方的最下方寫了三個字:
合歡散。
這自然不是個草藥名,荊鴻一看便明白了。太醫(yī)院人多嘴雜,竇文華便用這樣的方法告訴他,有人給太子下了□□。
昨日酒宴,荊鴻一直在場,他試過夏淵的菜與酒,沒發(fā)現(xiàn)有人給太子的飲食做手腳。那么,應當就是在他顧不到的地方……
一碗藥一碗大補湯,荊鴻端著這兩樣回房,夏淵正躺在他床上半夢半醒。
荊鴻摸了摸他的額頭,擦去上面的虛汗:“殿下,起來喝了藥再睡?!?
夏淵故作嬌弱地坐起來,囁嚅道:“荊鴻,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是不是特別丟人。”
“殿下何出此?”
“我成個親還把自己弄病了……他們說這樣的男人不行……”
荊鴻登時哭笑不得,卻不知該怎么安慰他:“這個……不是殿下自身的緣故,殿下不必太過在意,補回來就好了?!?
夏淵繼續(xù)膩膩歪歪:“我的手沒力氣?!?
荊鴻知道他這是七分假三分真,但還是不忍心放著他不管,拿勺子舀了喂過去:“來,殿下喝吧?!?
夏淵這才心滿意足地把藥湯和大補湯都給喝了,喝完他才提起昨晚爽約的事:“荊鴻,你看我都這樣了,昨晚的事你別怪我了吧?!?
荊鴻背過身收拾藥碗湯碗:“昨晚?什么事?”
夏淵一怔:“就是我跟你說要……”
“殿下安心休息一會兒吧,臣就在這兒陪著您。”荊鴻溫和地打斷他的話。
“……”夏淵心里堵得慌,荊鴻待他似乎一如從前,可他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了。明明是他有錯在先,荊鴻不怪他嗎?或者……荊鴻壓根沒把他的話當回事,昨晚壓根沒有等他?
夏淵忽然不知該說什么了,氣哼哼地轉過身睡覺。
荊鴻依陪坐在一旁,等到夏淵的呼吸變得綿長平穩(wěn),他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