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師父,你說荊鴻為什么不來看我。**”夏淵刷刷刷練完功,大馬金刀地坐在地上,望著空蕩蕩的小涼亭,憂郁地說。
“太子殿下,您這是三天來問我的第二十二遍了,我真的不知道?!泵蠁⒘易鳛樗l(fā)泄不滿的陪練,非常地?zé)o辜。
“那你為什么還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夏淵斜眼看他。
“哎?”太子殿下您幾個意思?
夏淵不得已只好點破:“我的意思是,你,去把他找來見我。”
孟啟烈納悶:“殿下自己為什么不去找他?”
“嘖,你為什么廢話那么多?”
“……”孟啟烈懂了,太子肯定是做了什么惹到荊鴻了,自己拉不下臉來,就想方設(shè)法攛掇他去當(dāng)和事佬。
好吧,去就去吧,不去的話真不知道要被碎碎念到何時。
孟啟烈打聽了下,得知荊鴻在宮外的大校場,不禁奇怪,心說一個文官總往校場跑干什么,到了那兒才發(fā)現(xiàn),這荊鴻還真不是一般的文官。
二十個太子新招來的侍衛(wèi)在那里受訓(xùn),可看遍全場都沒有其他武將坐鎮(zhèn),只有荊鴻和一個高階侍衛(wèi)在督導(dǎo)。
荊鴻面前整整齊齊擺了一摞小冊子,看樣子是這些人的訓(xùn)練記錄,孟啟烈到的時候,荊鴻正在交代他們輪值和訓(xùn)練的安排。
那個高階侍衛(wèi)先看到了他,迎面走來問道:“孟小將軍,有什么事嗎?”
孟啟烈習(xí)慣性地腹誹,怎么這些人喊自己的時候非要加個“小”字,肯定是給太子和荊鴻帶壞的,不過他也懶得計較了,拱手道:“我來找荊輔學(xué)?!?
侍衛(wèi)回禮:“輔學(xué)大人現(xiàn)在有事,煩請孟小將軍在此稍候片刻。”
孟啟烈繼續(xù)往里走:“不用,我過去找他好了?!?
那侍衛(wèi)伸手?jǐn)r阻:“抱歉,太子殿下有令,神威隊訓(xùn)練期間,校場戒嚴(yán),禁止任何閑雜人等進(jìn)入。”
孟啟烈頓時不樂意了:“嘿我怎么就是閑雜人了?我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武技師父?!?
侍衛(wèi)不肯退讓:“請孟小將軍不要讓在下難做?!?
荊鴻正說著話,發(fā)現(xiàn)蕭廉在走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孟啟烈和顧天正二人在那里較勁,趕忙上前勸解:“天正,這里交給我吧,你去給他們分一下輪值的組?!?
顧天正這才罷手:“是?!?
面對猶在生氣的孟啟烈,荊鴻安撫地笑笑,將他引向校場外的僻靜處:“孟小將軍找我有事?我們到那邊說吧?!?
……
顧天正回到神威隊的隊列前,依照荊鴻的安排將他們分組,他們從現(xiàn)在起要開始承擔(dān)護(hù)衛(wèi)太子的責(zé)任了,他也可以稍微輕松點。
“好,就是這樣,三人一組,交替輪崗。”顧天正說完,讓他們自行休息一會兒,自己低頭幫荊鴻整理那些小冊子。
“明知是不好攔的人,為什么還要去攔?”忽然一個聲音在身旁響起。
“那是我的職責(zé)?!鳖櫶煺^都沒抬。
“你這叫迂腐?!?
“你這叫犯上?!鳖櫶煺此谎?,“蕭廉,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隨便問問?!笔捔钢切┬宰樱拔覀兊挠?xùn)練計劃、分組安排、食宿薪俸,都是那個太子輔學(xué)一手包辦的?”
“是。”
“唔,看樣子他不簡單啊,文武全才?”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還有,你應(yīng)該稱呼他輔學(xué)大人?!?
“所以說你迂腐?!?
“所以說你犯上,罰你加練十圈負(fù)重跑?!?
孟啟烈開門見山:“荊輔學(xué),我來也沒別的事,就是太子殿下說要見你。”
荊鴻道:“勞煩孟小將軍幫我回復(fù),就說我無暇分|身。”
孟啟烈料到他會這么說,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和太子殿下之間有點小矛盾?恕我直,就算太子殿下再不占理,最后還不是要你來讓步?”
荊鴻哂然:“我知道,只是我希望他專心念書習(xí)武,不用為一些瑣事雜事煩心。”
孟啟烈道:“你把自己也歸為瑣事雜事?”
荊鴻道:“原本就是?!?
孟啟烈很是無語:“你是不知道啊,幾天沒見你,太子殿下那張臉幽怨得瘆人,你還是過去見見他吧?!?
荊鴻笑了:“沒事的,你也不必勸了,這陣子我確實有些忙,忙完了就去看他?!?
孟啟烈嘖了一聲:“你為他想得也太多了,無論什么都事必躬親,像訓(xùn)練侍衛(wèi)這種事,完全可以交給別人嘛?!?
荊鴻搖頭:“神威隊的訓(xùn)練不能假手他人,這也是太子殿下仔細(xì)考量過的。所謂心腹,就是要自己從頭培養(yǎng),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孟啟烈道:“那他倒是放心你、信任你,也不想想你有多勞累?!?
荊鴻看他為自己抱不平,忍俊不禁:“好了,都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他輔學(xué),多幫幫他是應(yīng)該的?!?
“那我……”
“你就按我說的回他吧,他不會怪你的。”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待到這一日神威隊訓(xùn)練結(jié)束,荊鴻剛回朝陽宮,就被搬個凳子坐門口的夏淵堵個正著。
荊鴻淡淡行禮:“殿下?!?
夏淵站起來,在他面前耷拉著腦袋,一副認(rèn)錯的模樣:“我知道,那天晚上是我不對,我做的過分了。但是,我真的不是在捉弄你,更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就是想、想……”
“殿下,”荊鴻打斷他的話,“殿下在此等臣,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我……”夏淵噎住了,心道壞了,荊鴻好像真的生氣了,他不敢再提那件事,立刻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后招擺出來,“不是,我今天去看了詠姬,說再過個把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想親手給孩子打一個小金虎,但是不知道該怎么做……”
荊鴻臉色緩和下來,心里卻不知怎么有點空蕩:“日子過得真快……確實,殿下的孩子是屬虎的呢?!?
夏淵可憐巴巴地說:“你幫幫我吧,金塊我出,就是不會熔不會打?!?
荊鴻終于還是對他笑了:“難得殿下有心,臣自當(dāng)幫忙。”
小金虎的材料很好找,但模子很難做。
荊鴻自己試了多次,實在不得其法,只好去請教對這些偏門比較在行的陳世峰,陳世峰果然不負(fù)所望,很快給他推薦了一位在秣城頗有名氣的手藝師傅。
荊鴻跟夏淵提起這事,夏淵堅持要親自出宮拜訪那位師傅,于是荊鴻與他一起循著陳世峰說的地方去找人。走著走著荊鴻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這條路……不是通往粉巷的么?
荊鴻想想也是,小掛件最吃香的地方自然是在這里,那些個公子哥討姑娘歡心的時候,可不得捎上些精巧的小玩意么。
好在大白天的,粉巷的那些店都還沒開張,不過總有些早起的姐兒在窗邊梳妝,她們的眼神多尖利,一眼就瞅上了那兩人——一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一個豐神如玉的俊書生,都是她們的心頭好。
從荊鴻和夏淵進(jìn)了那手藝師傅的作坊,便有姐兒暗中盯著他們,只等著開張時把他們招攬到自家店里來,導(dǎo)致夏淵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