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可以點火了。”新年鐘聲敲響,霍赫提醒她點煙花。
那端的“樂”字打斷后像燃盡的仙女棒,只剩蕭索灰燼。
江稚連忙點燃煙花,跑老遠(yuǎn)朝聽筒那邊道:“謝謝,你也新年快樂!”
沒聲,無人回應(yīng)。
江稚拉開手機一看,電話不知何時掛斷了。
她回應(yīng)的祝福那邊應(yīng)該也沒有聽到。
……
那通有頭無尾的電話后,周聿珩沒再聯(lián)系過她。
江稚偶爾會想,那是不是一通打錯電話?
發(fā)現(xiàn)打錯,然后就掛了。
江稚有那么幾個時刻想沖動發(fā)信息問他是不是真的打錯了,不過也就沖動一秒就冷靜下來。
是不是打錯好像也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
大過年的,別說是躺在微信里的朋友,就算路上碰到陌生人,也會開心說一句“新年快樂”。
江稚在家里待到元宵節(jié)后,返校那天江家又是一場離別大戲。
江至澤眼淚婆娑,江文彬好一點,眼睛紅了但眼淚憋著的,江母席覓不愧是大女主,沒走煽情路線,只拍了拍的江稚的肩,溫聲囑咐好好吃飯休息,有事就打電話回來。
江稚嗯嗯應(yīng)下,怕再離別下去她都會忍不住哭,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進了安檢口。
霍赫在外地出差沒回來,特意發(fā)了信息過來,還說會抽空去京北看她。
江稚獨自坐上飛機的那一刻,覺得自己在慢慢長大,她雖然算不上完完全全的大人,但也算半個大人了吧。
到寢室收拾完東西已經(jīng)是傍晚,跟她同一天到的人是侯歡,兩人一起去校外吃晚飯。
這邊熱氣騰騰的火鍋才上桌,侯歡看向江稚身后,突然緊張起來:“吱吱,易君昊在那邊看你?!?
江稚轉(zhuǎn)頭,看見易君昊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黏膩得像毒蛇覆在人皮膚上,惡心泛冷。
江稚皺眉:“不用管他,他不敢怎么樣?!?
易君昊確實不敢怎么樣,有周聿珩那尊大佛擋在前面,他做什么都會掂量幾分。
只是吃到一半,服務(wù)員上了一份豬腦花過來。
“我們沒點豬腦,是不是上錯了?!焙顨g說。
“沒有,是另外一桌客人送的?!狈?wù)員指過去,“就是那桌……誒,怎么走了?!?
誰送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
這家店的豬腦花出了名的新鮮,褶褶皺皺里都是紅色血絲,還透著股腥味,喜歡吃的愛吃,像江稚這種不愛吃的看一眼就有些惡心。
侯歡把豬腦花倒進垃圾桶,讓服務(wù)員連盤子帶桶都拿走,罵了句“有病吧他”。
江稚以為這是易君昊偶爾一次的惡作劇,誰知道這只是開始。
后面半個月,易君昊頻頻出現(xiàn)在她周圍,會搞一些七七八八的小動作。
不會過來搭話,也沒有動作接觸,就純膈應(yīng)人。
有時候一個眼神,有時候一個接近變態(tài)的示意動作,還有的時候會送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侯歡自從代收一束玫瑰花,看到卡片上的變態(tài)文字后,對這類東西都有心理陰影了,讓寢室的人都不要代收東西。
這不單單是影響江稚,還影響到其他人,江稚又偏拿那王八蛋沒辦法。
沒有實質(zhì)舉動,送的東西也是匿名的,就是要騷擾,但又顧忌周聿珩不敢明著騷擾。
所以說到底還是得周聿珩出面解決。
江稚拿著手機擰眉,看著兩人清清寡寡的聊天界面,一時不知該怎么開頭。
想了想,她先聯(lián)系她的線上好友,吉老師。
吉老師,問你個問題,如果你想聯(lián)系一個關(guān)系比較微妙的朋友,一般怎么開頭比較好?
吉老師:關(guān)系微妙?怎么個微妙法
江稚咬唇思忖片刻,打字:就是他幫過我,但人又很討厭,現(xiàn)在又需要他幫忙,怎么才能顯得沒有那么‘無事不登三寶殿’?
吉老師:就是你經(jīng)常吐槽的那個人?
江稚是吐槽得不少,周聿珩梗她一次,她沒地方發(fā)泄,就把情緒都倒吉老師那去。
吉老師是個非常合格的“壞情緒回收站”。
吱吱:嗯,就是他
吉老師那邊沒回信息過來,他經(jīng)常這樣,發(fā)著發(fā)著消息就玩失蹤,江稚都習(xí)慣了。
晚上,她收到周聿珩發(fā)來的消息。
就很神,江稚都懷疑吉老師是不是知道她經(jīng)常吐槽的人是周聿珩,特意去找他說了。
周聿珩問:姓易的最近有沒有來煩你?
簡直是知音?。?
江稚都不用煩惱怎么開頭,周聿珩主動把話匣子打開了。
有!經(jīng)常煩!還是特別膈應(yīng)人的那種煩??!
江稚在這激情敲字控訴易君昊的變態(tài)行為,周聿珩發(fā)過來三個字:見面聊
她只能把大段文字刪掉,乖巧回了個:哦
京北的初春夜晚還很冷,到晚上九點外面就沒什么人了。
學(xué)校三大道這邊很空曠,但江稚還是很小心,左右看看沒人,然后快速鉆進周聿珩的副駕駛。
周聿珩瞥了她一眼,眼神挺涼。
沒等她說話,周大少爺油門一踩,車啟動往前開。
江稚看他:“不在車?yán)镎f嗎?”
周聿珩不冷不熱的調(diào):“在哪說不該是我說了算?”
好吧好吧。
誰讓她是有求于人的那個呢。
江稚想著大少爺是身嬌體貴,不喜歡車?yán)锏谋飷灜h(huán)境,會找個咖啡館有音樂之類的地方,結(jié)果他把車開到江邊就不動了,大概意思是就在這聊。
江稚就鬧不懂了,這不都在車?yán)铮?
沒忍住就問出了口:“把車停在這聊跟停在學(xué)校聊有什么區(qū)別?”
周聿珩將車窗降下一半,修長的手伸出去,像在感受冷冽夜風(fēng)穿過指間的感覺。
“這風(fēng)景好?!?
江稚:“……”
好吧,這理由她無法反駁。
這地兒風(fēng)景好是好,夜景燈光映進江面,波光粼粼,像在譜寫屬于夜晚的樂章。
但偏也是真偏,冷風(fēng)簌簌,這種天氣沒人會來江邊吹冷風(fēng),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周聿珩在這把她噶了都沒人知道。
江稚干咽下唾沫,將腦海里殺人沉江的畫面趕出去,直接進入主題,把這段時間的易君昊的變態(tài)行為樁樁件件說出來。
那義憤填膺、委屈控訴的樣子,像極了在學(xué)校受欺負(fù)回家找家長的撐腰的小學(xué)生。
周聿珩盯看她片刻,忽地扭頭看向外面,嘴角揚了起來。
笑?
他還笑?
她都這么慘了他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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