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永年來的時候,就看到老太爺坐在堂中陰沉著臉。
“父親,發(fā)生什么事了?”他問。
凌老太爺指著下首的椅子,說道:“為父要動身去無極宗,故而叫你來商議一番。你和永佳留一人下來主持事務,另一人隨我前去?!?
凌永年詫異:“去無極宗作甚?父親您的身子……”
凌老太爺看了眼女兒,凌永佳便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凌永年眉毛豎起,低聲喝道:“這小子未免太過薄情,沒有父親的辛苦謀劃,哪有他今天的地位。他落了難,就要我們?nèi)腋黄鸬姑箚???
凌永佳淡淡道:“云高的性子,歷來如此。只是當年還會裝一裝,如今宗主當久了,不免殺伐果斷起來?!?
“豈有此理!”凌永年忿忿,“沒有父親的全力支持,他如何坐得上宗主之位?父親這身傷可是為他受的,現(xiàn)在還要去無極宗……萬一影響了壽元怎么辦?”
不是萬一,而是一定。哪怕有化神長老出手,渡過魔魂的身體不可能不損傷。
凌老太爺心里不是沒有失望,但是到了這個地步,說這些都沒有用了,便道:“永佳更擅人際往來,隨我去無極宗吧。永年,家里這些事交給你了,你只管料理家務,盡量不要摻和他們叔侄倆的事?!?
“父親!”凌永年面露不舍,“不如讓我去吧,您是家里的定海神針,可不能出事?。 ?
凌老太爺苦笑:“別人都不如我這把老骨頭的分量,他既然發(fā)了話,又豈容我們自作聰明。罷了,都是為了家族,永年,我若有事,你好生守著家族。凌家?guī)浊甑呐d盛,萬萬不能斷在我們的手里……”
說到這里,凌老太爺不免心中傷懷。他這一生殫精竭慮,都是為了家族,落到這個境地委實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xù)到出發(fā),上了船的他仍然郁郁。
凌家的船只出了堆云湖,沿著白云江而行,只消兩三天,就能抵達無極宗。
可能是心里有事,凌老太爺半夜宿疾發(fā)作,凌家的船便停在岸邊暫歇。
“咳!咳!”不間斷的咳嗽聲響起,凌老太爺臉色潮紅,精神萎靡。
凌永佳端著藥進來,說道:“父親,先喝藥吧!”
三百年前那一戰(zhàn),凌老太爺傷了心脈,時不時就會發(fā)作。因是根基之傷,請了多少醫(yī)修都治不好,只能長期用藥物控制病情。
幾年前做壽時,在魔氣的影響下,他的傷勢就發(fā)作了,今天格外嚴重。
凌老太爺喝完藥,仍然咳個不停,凌永佳擔心不已:“您這個樣子,怎么渡得了魔魂?這不是要您的命嗎?”
凌老太爺何嘗不是這么想,但……
“要不,我們在這里歇幾天吧?”凌永佳建議,“等您好一些了再上路。云高也不能真要您的命??!”
凌老太爺搖頭想拒絕,結(jié)果咳得更嚴重了。
他感到體內(nèi)氣息翻涌,隨后咳出一口血來。
凌永佳大驚失色:“父親!醫(yī)修,醫(yī)修呢!”
船上亮起燈火,眾人忙了一晚上,終于將凌老太爺?shù)牟∏榉€(wěn)定下來。
等醫(yī)修走后,凌永佳擔憂道:“父親,您真的不能這樣去,要丟命的?。 ?
凌老太爺也后怕起來。剛才醫(yī)修施了半個時辰的針,才將他的傷勢壓住。就這個狀態(tài)去渡魔魂,不死才怪。
他終于同意了:“你發(fā)個傳訊給云高,跟他說我們晚幾天過去。”
“是。”凌永佳應聲下去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