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領(lǐng)命而去的影密衛(wèi)效率極高。
不過片刻功夫,他便帶著那客棧掌柜,一同來到了秦牧面前。
客棧掌柜是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臉上堆滿了市儈的笑容,此刻更是因為手中那一小包沉甸甸的金子,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了一條縫。
“多謝公子!”
“您真是太大方了,小的這就帶人走,這半個月,不!”
“這一個月,客棧都是您的!”
“您隨便用,隨便用!”
掌柜對著秦牧連連作揖,腰都快彎到了地上。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身后那幾個同樣目瞪口呆的伙計使了個眼色。
伙計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跟著掌柜一起,千恩萬謝地離開了客棧,同樣離開的,還有大量被補償了住店費用的旅客。
所有人都很奇怪這位公子,那么大手筆干什么!
畢竟只是包下客棧半個月,就給了足以買下客棧的費用,這種事,哪怕是聽評書,他們都要罵說書人編的離譜了。
看著那掌柜和伙計們歡天喜地離去的背影,秦牧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又不是他出錢。
再者說。
只要能順利布下那人道大陣,別說一座客棧,就是出錢把西市騰空,政哥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轉(zhuǎn)身,步入了這座剛剛被他包下來的三層客棧。
客棧內(nèi)部的陳設(shè)倒也還算雅致,桌椅板凳擦拭得干干凈凈,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菜香氣和人氣,顯得頗有幾分煙火氣。
但隨后,秦牧就抬手,淡淡道。
“樓梯,客房,所有隔斷……”
“都拆了?!?
他身后那幾名如同標(biāo)槍般肅立的影密衛(wèi),同時恭聲道。
隨后幾人揮了揮手,客棧外的影密衛(wèi)們,也走了進來,開始執(zhí)行秦牧的命令,分散開來,揮舞刀劍,開始進行強拆。
要是客棧老板看到這一幕。
定然腸子都要悔青了。
那包金子,當(dāng)真是不好拿??!
秦牧揮了揮彌散的塵土,眼眸平靜。
他可不是冤大頭。
給這么多錢,就是為了,拆掉所有東西,弄出一個足夠?qū)挸ǖ目臻g,來承載大陣。
反正道爺是給了足夠錢的!
噼里啪啦、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木揄?,自客棧?nèi)部密集地響了起來。
木屑紛飛,塵土彌漫。
那些原本還算雅致的桌椅隔斷,堅固的樓梯扶手,在影密衛(wèi)手中,頃刻間變成了廢墟。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
這座原本還算氣派的三層客棧,其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便被徹底清空。
除去承重的梁柱和四壁之外,所有的樓梯、客房、隔斷,都被拆完了,成堆的廢棄木料,被影密衛(wèi)們快速的運出。
整個客棧內(nèi)部,形成了一個上下貫通,極其寬敞的巨大空間。
秦牧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下,地方總算是夠用了。
就在此時。
客棧之外,傳來了一陣車輪滾滾的聲響,以及整齊劃一的馬蹄聲。
他轉(zhuǎn)過身。
只見章邯正親自押送著一個由十?dāng)?shù)輛巨大馬車組成的沉重車隊,緩緩駛到了客棧門前停下。
每一輛馬車都用厚重的黑布嚴密遮蓋,但從那車輪深陷的痕跡,以及拉車駿馬粗重的喘息聲來看,其上裝載的貨物,必定是分量驚人。
秦牧眼眸微動。
布陣材料。
到了!
車隊停穩(wěn),章邯身形矯健地自頭前馬車上一躍而下。
他落地?zé)o聲,快步走到車隊中央,目光掃過那十幾輛載滿了珍稀材料的沉重馬車,沉聲下令。
“動作快點!”
“將所有物品,小心搬入客棧之內(nèi)!”
“喏!”
數(shù)十名影密衛(wèi)齊聲應(yīng)諾,開始迅速地卸貨。
那些用厚重黑布遮蓋的箱籠、木匣被一一抬下。
章邯安排好人手后,便快步走入了那已被拆得面目全非,只剩下空曠骨架的客棧大堂。
他走到秦牧面前,恭敬地抱拳行禮。
“天師大人?!?
“您所需的一應(yīng)材料,末將已全部備齊,不敢有絲毫遺漏?!?
“不知天師大人,接下來還有何吩咐?”
秦牧聞,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這章邯,就是機靈,知道道爺一個人布陣,會累,主動提出幫忙。
他隨即拍了拍章邯的肩膀,笑道。
“章將軍辦事,貧道向來是放心的。”
“接下來,當(dāng)然有事要勞煩將軍?!?
章邯立刻恭聲道。
“天師大人但請吩咐!”
“章邯定當(dāng)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秦牧點了點頭。
隨后走到那堆積如山的材料前,指了指幾個裝滿土壤的麻袋。
這些麻袋中的土。
可不是隨隨便便弄來的。
而是分別取自東岳,南岳,西岳,北岳,中岳。
也虧的是國庫里有。
否則這個大陣的基底,都不能布出。
章邯立刻讓幾個影密衛(wèi)和他一起拿起麻袋,跟著秦牧走到了大堂中央最為開闊的空地。
而后秦牧神色變得肅然。
他開始指揮幾人,將五袋土壤,徐徐灑落地面。
泰山青土,鎮(zhèn)東方甲乙木,生氣升發(fā)。
南岳赤土,鎮(zhèn)南方丙丁火,陽氣鼎盛。
西岳白土,鎮(zhèn)西方庚辛金,肅殺收斂。
北岳黑土,鎮(zhèn)北方壬癸水,陰寒凝寂。
中岳黃土,鎮(zhèn)中央戊已土,承載萬物。
五土落地。
秦牧屈指掐訣,一個巨大而復(fù)雜的圖案,開始緩緩浮現(xiàn)。
此圖。
似圓非圓,似方非方,線條蜿蜒曲折,暗合九宮八卦之方位,又隱隱透著一股深邃、幽暗的氣息。
章邯立即屏息凝神,感覺自已緊張無比。
雖然他不懂天師在做什么,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圖案的浮現(xiàn),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沉重、凝滯了起來。
一股難以喻的威壓,開始自那圖案的中心彌漫開來。
這種感覺……
讓他感覺,自已仿佛來到了大軍出征的軍陣之前,即將做為持矛步兵,迎擊騎兵沖擊。
相當(dāng)沉悶和壓抑!
他忍不住的急促呼吸,平復(fù)起了心中的情緒。
這時。
秦牧平靜的聲音響起。
“拿來剩余的五岳之土。”
“青土,鋪坎位?!?
“赤土,鎮(zhèn)離方?!?
“白土守兌,黑土填艮,黃土居中?!?
章邯立刻和幾名影密衛(wèi)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對應(yīng)的五岳之土,將其鋪設(shè)在基圖的相應(yīng)位置。
五土落下,地面上的巨大圖案仿佛活了過來,竟然浮現(xiàn)出了五道微弱的彩色光暈,其彼此交織輝映,形成了一個充滿道韻的法壇基座。
此壇基,厚三尺,廣九丈,暗合天地之?dāng)?shù),以五行之力定基,八卦之位鎮(zhèn)壓,不僅能引動大地之氣,勾連人間紅塵愿力,更能隔絕陰陽,防止邪祟自地下侵擾。
其穩(wěn)固程度,遠非尋常祭壇可比。
秦牧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接下來,便是搭建壇身。
他指了指那些放滿材料的箱子道。
“取九根九天玄鐵過來?!?
“喏!”
章邯立刻應(yīng)命,隨后帶著影密衛(wèi)取了九根,九天玄鐵,走到了秦牧面前。
九天玄鐵,由天外隕石墜落而下的玄鐵鍛造而成。
窮搜大秦國庫也不多。
秦牧看著九根玄鐵,眼眸流露出幾分凝重。
不知道他的法力,撐不撐得??!
下一刻。
金丹顫動,磅礴的法力,自他體內(nèi)涌動而出,九根玄鐵脫離眾人之手,憑空懸浮。
看到這一幕。
章邯神色巨震。
天師之前還做不到這一步,這是法力又漲了?!
而后玄鐵在他震驚的神色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又一個道箓。
片刻后。
玄鐵落地,秦牧的臉色浮現(xiàn)出幾分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