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傷心地擦拭淚眼模糊的眼睛,正黯然傷神,劉老叔站起來,向外張望道:“老爺?shù)能囻{回來了。”
春兒便不敢再哭了,提起燈籠去迎接。
馬車在府門前停得穩(wěn)穩(wěn)的,祈國公周正一臉疲倦地被車夫扶下車,見了春兒,便問:“春兒來這里做什么?”
春兒道:“夫人見公爺這么晚還未回來,心里惦記,叫我來門房問?!?
周正苦笑,自那一日和夫人說了保舉沈傲的心思,夫人這些天催問這事很緊,不消說,今日又是來打探消息的。
他咳嗽一聲,對春兒道:“你早些回去歇了吧,不用去回稟了?!?
春兒不肯,要提燈籠給他照路,周正是個細心人,一瞥之下,見春兒的眼角有淚痕,便問:“春兒,你怎的哭了?莫非是有人刁難你嗎?”
劉老叔在邊上想說什么,春兒連忙給他打眼色,口里說:“沒……沒什么的,是眼睛進了沙子?!彼睦锲嗫鄻O了,想:“若是這件事給老爺知道,老爺一定會催促沈大哥和我成親的,沈大哥并不喜歡我,我有自知之明,不能教他為難?!?
隨即又想:“我這樣體貼他,不知他有沒有為我著想過?!毙睦锔崃耍瑥娙讨鴾I水不流出來。
提著燈籠引著周正到了臥房,春兒便告退,周正咳嗽一聲,總覺得今日的小春兒舉止很怪異,不過家事一向是夫人照料的,他不插手;抬腿進去,便聽到夫人在里屋喊:“是老爺回來了嗎?”
周正應(yīng)了一聲,疲倦地走入里屋,夫人正看著一本佛經(jīng),抬眸見了周正,便將佛經(jīng)隨手放在案上,起身道:“老爺今日怎么又這么遲回來,用過飯了嗎?要不要廚子去熱一熱。”
今夜是香兒照料起居,打了盆溫水來,周正浸了浸手,徐徐道:“用過了,不用麻煩?!?
夫人又旁敲側(cè)擊道:“老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這幾日都是六神無主的,像是掉了魂一樣,嚇得恒兒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怕你要拿他出氣呢!”
說到周恒,周正就有點兒生氣了,口里說:“這個逆子,他要是有沈傲的一半,我平日何至于會打他?他是自做孽,平時游手好閑,這樣好的機遇,卻又不好好讀書,我不打他,他更要上房揭瓦了。”
夫人聽周正提到沈傲,便道:“恒兒有孝心就是了,我也不求別的。倒是沈傲進學(xué)的事老爺近來可打探過嗎?太學(xué)里怎么說?!?
問起這個,周正嘆了口氣道:“方才我就是去找張學(xué)正為這事說情的,按道理,沈傲倒是很符合太學(xué)的錄用規(guī)則。不過張學(xué)正說舉薦之期已經(jīng)過了,名錄已呈報去了官家那里,官家也擬準(zhǔn)了,現(xiàn)在要改來不及。只能等來年再說?!?
夫人有些急了,道:“還要等來年?這要等到什么時候,沈傲怎么耽誤得起,老爺,你和張學(xué)正也是有交情,就不能讓他網(wǎng)開一面?”
周正面色通紅,其實這個人情他是說了的,不過張學(xué)正這個人太迂腐,說不通,此事當(dāng)然不好和夫人去講,只是敷衍道:“這是國法,豈能擅自更改。”
夫人神色黯然,替周正脫去了外衣,蹙著眉想著心事。
二人和衣睡下,再不說話了,其實他們各懷著心事,都沒有睡著,夫人仍想著沈傲進學(xué)的事,而周正一是擔(dān)心那枚戒指,另一方面也為沈傲的事心煩。
心煩意亂間,夫人突然張眸,問:“老爺,國子監(jiān)那邊可以入學(xu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