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煥鎮(zhèn)定地端起茶盞,視線卻落在面前女子泛紅的耳尖上。
“你那兩個丫頭在何處?”
沈栗雙手捧著滾燙的茶盞,“她們在府上……”
秦煥挑起眉梢,“你自己一個人出來?”
還是這等狼狽模樣,要說沒發(fā)生什么,他絕不相信。
沈栗抿了抿唇角,手指復又顫抖起來,“我殺了人。”
秦煥頓了頓,眉心攏緊,“說說?!?
沈栗心弦繃緊,想起被自己砸得頭破血流的青云大法師,小臉血色全無。
秦煥最擅刑獄,早些年剛進入玄鷹司時,在他手底下的犯人皆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他目光如炬,一雙深邃的鳳眼似乎能洞察任何人的心思,更遑論一個閨閣的單純女子。
沈栗也不知該不該告訴秦煥自己為何殺人,可不說,心里便如同堵了一塊巨石,找不到宣泄口,更何況,她殺了人,回頭就會被侯府送到衙門……有些事,總會被人知曉的。
她不求秦世子能替她出謀劃策,只想告訴別人,她不是故意的。
她也是被逼急了,才做出的無奈之舉。
聽完小姑娘說的一切,秦煥眉頭緊皺,“所以,你婆母為了讓你早日懷孕,找了個法師在你身上做法?”
沈栗揪著衣擺,指骨用力得泛白,“他就是個騙子……他根本沒有對我做法……而是想欺負我……我一時忍受不了,便用香爐砸了他的頭,我太慌了,走之前也沒去看他還有沒有氣息,只是我那會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怕他應該是活不了了……”
秦煥眸光微冷,眼角眉梢泛起一陣戾氣。
沈栗不知眼前這個男人會怎么看待自己,只感覺他烏黑的眼底仿佛深不可測的寒淵,里頭交織著讓她有些看不懂的火焰。
他會不會相信自己?還是會跟傅氏和謝閑一樣,以為她在胡亂語?
她惴惴不安地等著男人開口,眼底又充滿了期待。
秦煥被這樣全心全意的眼神瞧著,心頭一陣暗潮翻涌,剛要開口安撫她幾句,卻聽路云在外道,“世子,謝世子的馬車來了!”
話音剛落,面前的小姑娘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她原本全心全意看向他的目光,一下子轉(zhuǎn)向了窗外。
“是世子!”她歡喜道。
那股子躁意又自心底升了起來,秦煥有些不悅,眼神沉沉地泛了冷。
沈栗沒注意到男人的神色,脫下身上名貴的狐裘,小心翼翼擱在秦煥手邊,“多謝秦世子收留,現(xiàn)下我夫君已經(jīng)出來了,那我就不打擾秦世子了……”
我夫君,三個字,刺得秦煥直皺眉。
“我送你下去?!?
沈栗驚慌失措地后退兩步,“不……不用了……被世子看到了,恐又要多費口舌解釋……秦世子今日的相助之恩,他日沈栗必涌泉相報……我先走啦?!?
秦煥黑著俊臉,一口濁氣堵在胸口,無處發(fā)作。
沈栗見男人沒生氣,又大起膽子道了句謝謝,轉(zhuǎn)身離開了雅間。
“真是沒想到,武安侯夫人竟然已經(jīng)奇葩到這種地步了,不過,謝世子的身體,現(xiàn)在只怕也不好讓沈夫人懷上孩子罷?!甭吩埔性诙堑臋跅U上,望著沈栗急匆匆走出茶樓大門的身影,不禁感嘆了一聲,“這沈夫人嫁到侯府,瞧著也怪可憐的。”
秦煥攥著拳頭,沉默著坐在原地,說不出心底是何種煩躁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