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停了。
廢墟之上的煙塵卻還未散去,混雜著焦糊的人肉味和刺鼻的硫磺氣,像是一層厚重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太上長老那具干癟的尸體就橫在廣場中央,像是一截被吸干了汁水的甘蔗渣,風(fēng)一吹,骨架發(fā)出咔咔的輕響。
數(shù)千名幸存的千幻魔宗弟子跪伏在碎石瓦礫間,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地面,連大氣都不敢喘。
汗水順著他們的鼻尖滴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砸出一個個泥點。
恐懼。
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個站在尸體旁的少年,此刻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
他的動作很輕,很細致,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貴的瓷器,完全看不出剛才那只手是如何輕易地掏出了一位金丹修士的心臟。
“咕……”
一聲極不合時宜的腹鳴,從林寒的肚子里傳出。
這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廣場上卻如雷鳴般刺耳。
林寒皺了皺眉,按住有些痙攣的胃部。
沒飽。
那顆金丹雖然大補,但對于剛剛凝結(jié)魔丹、急需海量能量重塑肉身的他來說,就像是往干裂的河床里倒了一桶水,轉(zhuǎn)瞬即逝。
那種源自生命本源的虧空感,正化作無數(shù)張貪婪的小嘴,瘋狂啃噬著他的神經(jīng)。
“看來,沒人愿意主動開口?!?
林寒放下手,那雙泛著紅光的眸子掃過人群。
視線所及之處,跪在前排的幾個筑基期長老抖得像篩糠一樣。
“既然不想說,那就別說了?!?
林寒抬起腳,走向離他最近的一個紫袍中年人。
那是千幻魔宗的傳功長老,平日里威風(fēng)八面,此刻卻把頭埋進了褲襠里。
“不!我說!我說!”
感受到那股逼近的死亡氣息,傳功長老猛地抬起頭,涕淚橫流地嘶吼道:“在后山禁地!所有的貢品……所有的寶貝都在那!那是準備獻給‘上宗’的歲貢!別殺我!我?guī)?!?
“晚了?!?
林寒的聲音很輕。
他甚至沒有停下腳步,只是隨手揮了一下衣袖。
“噗嗤?!?
一道漆黑的煞氣如刀鋒般掠過。
傳功長老的腦袋沖天而起,臉上的表情還凝固在求饒的那一刻。
無頭的腔子里噴出的血柱足有三尺高,濺了旁邊幾個弟子一臉。
“啊――!”
人群終于崩潰了。
“帶路!我?guī)?!?
“我知道開啟禁制的法訣!”
“我也知道!別殺我!”
剩下的幾個長老爭先恐后地爬起來,像是幾條爭寵的哈巴狗,拼命向著后山方向指引。
林寒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這就是魔道。
強者生,弱者死,沒有忠誠,只有利益和恐懼。
“小胖子?!?
林寒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
“爺!我在!”小胖子從吞天號的殘骸后面探出頭,手里還攥著那個裝滿尸核的袋子,滿臉黑灰,看著滑稽又可憐。
“看著這群廢物?!?
林寒指了指那幾千名跪在地上的弟子。
“誰敢亂動,就扔進爐子里當燃料。”
說完,他邁過傳功長老的尸體,踩著滿地的鮮血,向著后山禁地走去。
那幾個幸存的長老連忙手腳并用地爬在前面引路,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變成下一具無頭尸體。
……
后山禁地。
這是一座掏空了山腹修建的巨大石室。
石室門口并沒有守衛(wèi),只有兩扇高達十丈的青銅巨門,門上刻滿了猙獰的惡鬼浮雕。
那些浮雕的眼睛是用紅寶石鑲嵌的,在火把的照耀下,仿佛活過來一般,死死盯著每一個靠近的人。
“這就是寶庫……”
一個滿臉麻子的長老哆嗦著拿出一塊令牌,正要上前開啟禁制。
“讓開?!?
林寒一把推開他。
他沒有耐心去等那些繁瑣的開啟儀式。
他的胃在燒。
林寒走到青銅門前,抬起右手,五指握拳。
暗金色的皮膚下,肌肉如流水般涌動,一股恐怖的力量在拳鋒上凝聚。
“給我……開!”
“轟――?。 ?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兩扇重達數(shù)十萬斤、刻滿了防御陣法的青銅巨門,在這一拳之下,竟然像紙糊的一樣向內(nèi)凹陷、崩裂。
狂暴的拳勁貫穿了門板,轟碎了門后的斷龍石。
煙塵滾滾中,兩扇大門轟然倒塌,露出了里面金碧輝煌的寶庫。
哪怕是見慣了世面的林寒,在看到寶庫內(nèi)景象的瞬間,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縮。
大。
太大了。
這座寶庫幾乎掏空了整座山峰。
入眼處,是一座座由靈石堆成的小山。
下品靈石像垃圾一樣鋪滿地面,中品靈石裝滿了數(shù)百口大箱子,就連外界難得一見的上品靈石,也被隨意地堆在角落里。
除了靈石,還有成架的法寶、丹藥、靈草。
而在寶庫的最中央,懸浮著十個巨大的血色水晶球。
每個水晶球里,都封印著一團濃郁到化不開的精血。
那不是普通修士的血,而是……特殊體質(zhì)者的本源精血。
“純陰之體、烈陽之體、五行靈體……”
林寒走到那些水晶球前,感受著里面散發(fā)出的誘人香氣,喉結(jié)劇烈滾動。
這些,就是千幻魔宗為“上宗”準備的歲貢。
是用無數(shù)天才的性命提煉出來的“血食”。
“好東西。”
林寒伸出手,按在其中一個封印著“烈陽之體”精血的水晶球上。
“咔嚓。”
水晶球碎裂。
那一團滾燙如巖漿的精血瞬間失去了束縛,想要逃竄。
“跑得了嗎?”
林寒張口一吸。
“呼――”
精血化作一道紅線,沒入他的口中。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