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宮的廢墟里,空氣粘稠得像是一鍋煮糊了的糖漿。
那是高階靈酒揮發(fā)后的甜膩,混雜著幾十具金丹修士尸體散發(fā)出的腥熱,再加上一種只有在屠宰場深處才能聞到的、內臟破裂的生鐵味。
“滋滋……”
一盞被打翻的琉璃宮燈還在頑強地燃燒,火苗舔舐著地上一灘暗紅色的血泊,發(fā)出油脂爆裂的輕響。
林寒站在王座前,手里提著三殿下那具干癟的尸體。
“餓?!?
那種剛剛填滿又迅速消退的飽腹感,像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魔丹在丹田內緩緩旋轉,像個永遠填不滿的黑洞,貪婪地索求著更多的“燃料”。
剛才那頓“自助餐”雖然量大,但都是些虛浮的金丹初期,就像是吃了頓注水的豬肉,除了把胃撐大,沒留下多少干貨。
他隨手將尸體扔給縮在角落里的小胖子。
“接著?!?
小胖子正抱著一堆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儲物袋,嚇得手一抖,那一堆寶貝嘩啦啦掉了一地。
他手忙腳亂地接住那具干尸,觸手冰涼僵硬,輕得像是一捆干柴。
“爺……這、這就掛上去?”小胖子牙齒打顫,看著自家主子那雙還沒完全褪去紅光的眼睛。
“掛?!?
林寒彎下腰,從地上撿起半塊被震碎的靈晶,在衣襟上擦了擦血跡,扔進嘴里“嘎嘣”嚼碎。
“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極樂宮破碎的穹頂,看向外面那片已經被警報聲淹沒的夜空。
無數(shù)道流光正從倒懸城的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群。
那是幽冥殿的執(zhí)法隊,還有各個宮殿的私兵。
“既然開了張,招牌就得亮一點?!?
林寒邁步走向停在廢墟中央的吞天號。
那艘鋼鐵戰(zhàn)艦此刻靜靜地趴在瓦礫堆里,船頭的撞角上還掛著幾縷不知是誰的腸子。
動力爐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像是一頭正在打盹的兇獸。
“動作快點?!?
林寒跳上船頭,聲音平淡。
“客人們已經到了門口,咱們不能讓大家久等。”
……
極樂宮外,數(shù)百名身穿黑甲的幽冥衛(wèi)已經將這座廢墟圍得水泄不通。
領頭的是一名面容陰鷙的老者,身披黑羽大氅,手持一根白骨法杖。
他是幽冥殿的刑堂大長老,金丹中期巔峰的修為,在這倒懸城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狠角色。
“里面的人聽著!”
大長老的聲音裹挾著靈力,如滾雷般炸響,“立刻束手就擒!交出三殿下!否則……”
“轟隆――!!”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咆哮。
極樂宮那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穹頂,突然被一股蠻橫的力量徹底掀飛。
漫天碎石和水晶碎片如暴雨般落下,逼得周圍的幽冥衛(wèi)紛紛開啟護盾后退。
煙塵滾滾中,一艘猙獰恐怖的鋼鐵巨艦緩緩升起。
它通體漆黑,布滿了尖刺和刀痕,像是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
而在那根長達數(shù)丈、鋒利如劍的撞角之上,赫然掛著一具穿著紫金法袍的干尸。
風一吹,干尸隨風晃蕩。
那張扭曲變形的臉上,還殘留著死前極度的恐懼與絕望。
“那是……三殿下?”
大長老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死了?
堂堂幽冥殿三殿下,元嬰老祖的嫡血,竟然被人吸成了人干,還像面破旗一樣掛在船頭示眾?
!
“畜生!”
大長老目眥欲裂,手中白骨法杖猛地頓空。
“給我殺!把這艘船轟成渣!把船上的人抽魂煉魄!”
“殺――!”
數(shù)百名幽冥衛(wèi)同時出手。
漫天法術光輝照亮了黑暗的倒懸城。
飛劍、雷霆、毒火,化作一道毀滅的洪流,向著剛剛升空的吞天號傾瀉而去。
吞天號的甲板上。
林寒負手而立,黑袍獵獵。
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攻擊,他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小胖子?!?
“爺!我在!”小胖子躲在控制臺后面,手里死死攥著那件狐裘,雖然怕得要死,但還是扯著嗓子回應。
“把剛才搜刮來的靈石,全填進去。”
林寒指了指腳下的甲板。
“咱們給這群‘客人’,回個禮?!?
“得令!”
小胖子咬著牙,把剛才從極樂宮寶庫里搬出來的幾大箱中品靈石,一股腦地倒進了動力爐的進料口。
“嗡――??!”
吞天號猛地一震。
原本幽藍色的尾焰瞬間變成了刺目的蒼白色。
船身表面的暗灰色裝甲上,那些如同血管般的紫色紋路亮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防御陣法,全開?!?
林寒輕聲下令。
一層厚重的、帶著極寒之氣的冰霜護盾瞬間籠罩了整艘戰(zhàn)艦。
“轟轟轟轟――?。 ?
漫天法術轟擊在護盾上,炸開一團團絢爛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