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心里暗暗一嘆:道勛你心存高遠,無意卷入爭嫡之事,但你有一個厲害的兒子啊。
“只要殿下有令,錢糧無礙,我這邊會遵辦的?!鄙蜓f道。
“那就托付沈師了?!表n謙站起來揖禮道,便告辭離開。
他這個計劃,三皇子及信昌侯李普只會覺得絕妙,怎么會反對?
再說了,屯營軍府真要在出山莊的溪谷口修建城壘,秋湖山別院也完全位于這座城壘的監(jiān)控之下,這也是韓謙向信昌侯府及晚紅樓討個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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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漾住處離開,韓謙領(lǐng)著林海崢、范大黑、趙無忌以及趙庭兒等人回到山莊,也未歇口氣,又將郭奴兒、林宗靖等幾個在山莊里的家兵子弟領(lǐng)隊,都喊到東院來,將籌辦秘曹左司之事告訴他們:
“雖然秘曹左司籌成之后,殿下那邊或許還會派人過來,但此時我只能依賴你們這些人辦事?!?
“庭兒也能替公子辦事?”趙庭兒有些抑不住興奮的問道。
“當然。”韓謙說道。
韓謙以前將郭奴兒、林宗靖等家兵子弟往偵察斥侯方向培養(yǎng),主要是為自己日后能順利脫身考慮,現(xiàn)在籌辦秘曹,主要考慮滲透刺探等事,很多事情都需要調(diào)整。
晚紅樓借助妓寨這個古老而每代必然興盛的行業(yè)進行滲透,除了床笫之間能聽到太多的秘聞外,這些年至少還培養(yǎng)了二十名紅倌兒,以妾室的身份直接滲透到大楚高層人物的宅院之中。
右神武軍副統(tǒng)軍孔周養(yǎng)在外宅的春娘,看上去不是特別成功,但也鉤住馮翊、孔熙榮兩條魚。
當然,晚紅樓能做到這一步,背后不知道謀劃了多久、投入多少人力、物力,韓謙沒有能力仿效這個。
拉攏馮翊新設(shè)貨棧販售生石灰等物資,能夠從最底層撬開一個缺口,往朝中大臣家的宅院里進行滲透。
此外,韓謙還考慮到有一條線,能較快撬開新的缺口,那就是各府的女眷。
雖然當世男女之防不算十分的嚴厲,但要跟各府女眷保持頻繁而深入的接觸,還是要用婦人。
“庭兒一人,可辦不了這些事???”趙庭兒聽韓謙說她竟然有機會獨擋一面,興奮之余也擔心將事情辦砸了。
“怎么可能讓你一人將所有事都辦下來。”韓謙微微一笑,讓趙庭兒到臥房床底,將一只木匣子拿過來。
韓謙從木匣子里拿出一份名單,交給林海崢他們,說道:“你們幾人,明天就憑借這份名冊,分頭去找這些人,問他們愿不愿意為殿下辦事——愿意就帶到山莊來,不要大肆聲張,兵曹以及沈大人那邊,會配合你們行事?!?
屯營軍府最多時收編三萬六千余饑民,龍雀軍那邊主要目的是要將這些饑民有效轉(zhuǎn)化為兵戶,他們是不會管這些饑民有什么異同,在李知誥等人眼里,青壯男丁要訓(xùn)練到能編入龍雀軍作戰(zhàn),其家屬最主要的責任就是屯田耕種,日后能供應(yīng)龍雀軍糧草。
而龍雀軍目前基層武官,也都是從早年追隨信昌侯府的老卒及家兵中選拔,饑民之中即便有武勇之輩,暫時還沒有出頭的機會。
雖說當世民眾以務(wù)農(nóng)為主,但遇戰(zhàn)亂饑荒,逃難民眾除了農(nóng)戶之外,商販匠工乃至城鎮(zhèn)市井之民,也都無法幸免,這也注定饑民的成分是極其復(fù)雜、無所不包的,甚至還不乏精擅武戰(zhàn)的老兵。
天佑帝將淮南道、江南東道、江南西道等州完全納入統(tǒng)治,還是這幾年的時間,之前江淮之間勢力錯綜復(fù)雜,有不少勢力被天佑帝打敗后,有一部殘兵敗將沒有被捉住或殺掉,自然就逃歸家鄉(xiāng)定居。
天佑帝再殘酷無情,也不可能將這些殘兵敗將都捉出來進行清算。
信昌侯府對屯營軍府的控制極深,從屯營校尉、屯寨寨主以及小到屯長,幾乎都是他們的人,這就保證了龍雀軍將來會絕對受他們掌控。
哪怕韓謙、沈漾為屯營軍府的籌立出了大力,涉及兵權(quán)之事,還是沒有機會染指。
不過,從最初收編染疫饑民,韓謙就讓山莊的家兵及子弟就深度參與救濟以及后續(xù)屯營軍府的建設(shè)。
而郭奴兒等家兵子弟,更是直接來自饑民,更容易與染疫饑民建立親切跟緊密的聯(lián)系。
這種聯(lián)系,不足以直接讓韓謙對龍雀軍擁有多深的影響力,但在過去幾個月里,他讓郭奴兒他們做了一件事。
這件事就是從收編入屯營軍府的饑民中,將有一技之長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之人都甄別出來,并登名造冊。
韓謙最初只是從這份名冊里,挑選一些匠工為山莊所用,但這時候總算是能發(fā)揮真正的作用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