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他也早就預(yù)料到梁軍主力從西翼南下的消息傳回金陵,必然會引起儲戶的恐慌。
錢鋪幾個月來收貸的錢物,都叫韓謙挪用到別處,根本就經(jīng)不起擠兌。
韓謙他人在襄州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寫信提醒趙庭兒、高紹他們提前轉(zhuǎn)移貨棧、錢鋪留在城里的財貨。
信昌侯李普置之不理,也沒有出乎韓謙的意料;建康縣衙介入此事,背后的因素可能比較復(fù)雜,韓謙暫時也難以揣摩。
不過,沈鶴作為內(nèi)侍省少監(jiān),突然出面找到高紹,介入這件事,很難想象這是出自沈鶴個人的意愿。
這是天佑帝的授意?
韓謙并沒有覺得內(nèi)侍省少監(jiān)沈鶴屈尊出面替他解決掉這么大一樁麻煩事,就感到慶幸,反而背脊這一刻有股寒氣竄起。
他實在不知道深居宮禁之中、整日被家國大務(wù)纏繞的天佑帝,有哪只眼睛盯住臨江錢鋪這么微不足道的一個角落?
高承源都未必能知道臨江錢鋪存在的實際意義。
沈漾雖然能猜到臨江錢鋪存的所有作用,也有資格給天佑帝上密折,但沈漾與他以及高承源此時都被困在淅川、荊子口,天佑帝必然還通過其他的眼線,隨時掌握著臨江錢鋪的一舉一動,這才會有沈鶴的及時出面。
天佑帝是什么時候,又額外派人盯住他父子倆了?是他父親出仕敘州之后?
韓謙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心想天佑帝畢竟是楚國基業(yè)的開拓君主,即便再受制于大族世閥,權(quán)謀及所直接掌握的實力,也絕對不容小窺。
而天佑帝真有心培養(yǎng)三皇子,除了派出信昌侯李普、沈漾、高承源等人輔佐外,另有其他的部署也很正常,是他自以為是的認為潛伏在暗處,層次又低,應(yīng)該不會直接引起天佑帝的注意。
韓謙回想他在三皇子身邊的諸多作為,也是暗暗僥幸及時與李知誥聯(lián)手,制止住信昌侯李普他們妄圖控制三皇子的意圖跟野心,確定沈漾在三皇子身邊主事的地位,沒有讓李普他們的愚蠢將一切搞砸掉。
而他利用臨江錢鋪所籌集的三四千萬錢,雖然有一部分用于贖買奚氏族人,但更多的主要也是填到襄州來,以及斬殺夏振、懾服鄭暉、拉攏周憚等山寨勢力,他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野心,主要是拉攏這些人為三皇子所用。
即便在鹽事以及擴充船幫勢力、敘州營,韓謙就算是存在一些私心,但那也是細枝末節(jié)。
要不是如此,他懷疑即便淅川最終能守住,等到班師回朝,他都未必能過得了天佑帝那一關(guān)。
人生真是不能得意忘形??!
韓謙又了解金陵當(dāng)下更具體而微的實際情況,得知馮翊、孔熙榮等一大批將臣子弟都接到征調(diào),估計這次即便天佑帝不御駕親征,從金陵出發(fā)西進的援軍也將超過十五萬,他決定讓高紹也留下來,輔佐他掌握敘州營及左司斥候。
左司斥候除了趙無忌親自統(tǒng)領(lǐng)奚氏少年隱藏在暗處的暗組外,目前依舊維持五十人左右,畢竟精銳斥候太難培養(yǎng)了。
這段時間來,軍中是踴現(xiàn)出很多作戰(zhàn)英勇的將卒,但他們也是優(yōu)先補為基層武官,沒有誰愿意放手讓韓謙將這些人招入左司的。
敘州營以刑徒兵及奴兵為主,隨著楊欽、馮宣他們第二批帶過來一批奴兵,敘州營目前還得以維持五百人一營編制,前期動用大筆錢糧進行贖賣,使得敘州營里的奚氏族人已經(jīng)多達一百五十人。
楊欽、馮宣統(tǒng)領(lǐng)的敘州船幫及四姓船隊,在收編郢州運糧船隊的船只及人馬后,護衛(wèi)兵馬也擴編到三百人,另外還有三百多艄公、水手。
這些人手,韓謙不容他人插手進來,但就算是天佑帝額外還有眼睛盯著他這邊,韓謙也不會為此擔(dān)心什么,相比較他為三皇子所做的事情跟貢獻,他這點野心都算不上逾越;天佑帝也不至于單純到認為手下臣子真就都沒有私心了。
韓謙與高紹等人敘著家常,看著夜深將要各自休息,三皇子又派人來請,說是這時候又有一支三四千人規(guī)模的兵馬,進入梁軍建在淅川城東面的營寨。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