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未曾細(xì)想?!苯鲈滤坪跤行鋈?,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極淡的紅暈,“事后回想,確是怕的。若重來一次,容我細(xì)思量……或許,便不敢了?!?
謝長離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忽然開口,“你想要什么?”
謝長離問了這話,就見江泠月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的驚愕,但是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就見她搖了搖頭,“我沒什么想要的。”
“你只有這一次機會。”謝長離的聲音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莫要后悔?!?
江泠月的心跳如擂鼓,面上卻如同覆上了一層薄冰,面色轉(zhuǎn)淡,“沒有。”
謝長離眼眸幽深莫測,定定的望著江泠月,帶著幾分審視。
“聽聞你與江尚書鬧得不愉快,不需要我?guī)兔???
江泠月驚愕的看著謝長離,“大人,去查了我?”
謝長離道:“凡無緣無故接近我的人,都會去查?!?
江泠月垂下眸子,聲音淡了下來,“大人放心,今日救人只是我一時沖動之舉,絕沒有挾恩圖報之意。我與江家的恩怨也已經(jīng)了結(jié),不需要大人費心。大人請?zhí)t(yī)為我診治,你我之間已經(jīng)兩清,大人請回吧。”
謝長離見江泠月忽然冷了臉,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輕笑出聲,“了結(jié)?你確定?”
江泠月忽然怒了,“這與大人有什么關(guān)系?若是知道大人把我當(dāng)賊一樣審,我當(dāng)時就不該一時沖動撲上去。”
謝長離望著江泠月憤怒的面容,上前一步,忽然一笑,“你既不要報酬,那我送你一個消息好了?!?
江泠月沒有貿(mào)然開口,謝長離此人實在是喜怒不定,又生性多疑,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再引起他懷疑,索性閉嘴不。
少說少錯。
見江泠月不接話茬,謝長離不僅不生氣,原本緊繃的神色反而緩和幾分,他幽幽道:“你不用擔(dān)心江尚書再找你麻煩,五皇子很快就會被放出來?!?
江泠月心頭如被雷劈,趙宣要被放出來了?
怎么會?
上輩子可是被圈禁了五年,現(xiàn)在這才多久就要被放出來了?
江泠月心里震驚,卻還記得面前的人是謝長離,不敢在他面前露出絲毫破綻,強忍著心頭的震怒,面上做出一副驚訝隨即又驚喜的神色,“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多謝大人告知?!?
謝長離盯著江泠月的眼神慢慢收起,“你好好休息,本官明日再來探望?!?
江泠月還未開口,謝長離已經(jīng)揚長而去。
她也顧不上謝長離了,滿腦子都是趙宣要被放出來的消息,這太嚇人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上一世淑妃暴斃在宮里,是被人陷害陷進巫蠱之案。歷朝以來,凡牽涉到巫蠱,就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皇帝震怒,賜死淑妃,緊跟著趙宣被幽禁,沒多久淑妃的娘家鎮(zhèn)國公府獲罪流放,全家?guī)资谧?,流放路上死了一多半,等到了流放之地剩余的也沒活多久全都死光了。
趙宣有個表弟榮衍,驚才絕艷,滿腹才華,皇帝欽點的三元及第狀元郎,也死在了流放之地。
趙宣得了消息大病了一場,她細(xì)心照顧他兩月有余,彎腰低頭求守衛(wèi)求內(nèi)侍給悄悄地買藥,洗衣劈柴做飯,手上磨了一層又一層的繭子。經(jīng)此一事,趙宣對她才漸漸好了起來,有了患難夫妻互相扶持的情意。
江泠月不愿回想那段日子,過得實在是太苦了。
正因為太苦,這樣的苦日子過了足足五年,被圈禁時過度辛勞傷了身體,后來做了皇后趙宣又背叛她,她才會恨,無法解脫,無法釋然,心里頭憋著一團火,抑郁成疾,年紀(jì)輕輕就油盡燈枯。
她太恨了,恨到拉著趙宣跟云綰秋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