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月從汪氏處回來,心中已明了七八分。汪氏這般避而不見,與其說是病重,不如說是心中有鬼。她并不點破,只作不知,依舊每日按規(guī)矩去秦氏處請安,處理自己院中事務(wù),暗中則加緊與蘊(yùn)怡郡主聯(lián)絡(luò)皮毛生意之事。
這日清晨,江泠月剛從榮禧堂請安回來,段媽媽便笑著來了棲云苑。
“二少夫人安好?!倍螊寢屝卸Y后,笑容可掬地說道,“夫人得了些上好的新茶,想著二少夫人素日愛飲茶,讓老奴請您過去一同嘗嘗?!?
江泠月心知肚明,品茶是假,傳話是真。
她面上不露分毫,含笑應(yīng)下,“有勞媽媽跑一趟,我換身衣裳便過去?!?
稍作整理后,江泠月帶著孟春去了韶光院。秦氏果然已在茶室等候,小幾上擺著精致的茶具,一旁的小爐上正咕嘟咕嘟煮著水。
“母親?!苯鲈滦卸Y。
“來了,坐吧?!鼻厥辖袢丈裆^往常嚴(yán)肅些,她揮手讓屋內(nèi)伺候的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了段媽媽在一旁斟茶。
茶香裊裊中,秦氏并未急著開口,而是慢條斯理地燙杯、沏茶,將一盞琥珀色的茶湯推到江泠月面前。
“嘗嘗,這是今年新貢的巖茶,你公公那兒得的也不多?!?
江泠月依品了一口,贊道:“香氣濃郁,入口甘醇,果然是好茶?!?
秦氏自己也呷了一口,放下茶盞,這才嘆了口氣,切入正題,“前幾日五皇子府的事,想必你心里也存著疑?!?
江泠月放下茶盞,端正了神色,“兒媳確實有些不解,但想著母親與大伯母自有道理,便未敢多問?!?
見她如此懂事,秦氏面色稍霽。
她看著江泠月又道:“原想著讓段媽媽與你說明白,后一細(xì)想,畢竟?fàn)可娴介L庚媳婦的聲譽(yù),還是有我告知你妥當(dāng)?!?
江泠月的神色鄭重起來,關(guān)系到聲譽(yù)?她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你是個明白孩子,我也不瞞你。那日云側(cè)妃失手打濕了長庚媳婦的裙子,引她去更衣,結(jié)果讓……五皇子無意間撞見了衣衫不整的長庚媳婦!”
江泠月蹙眉,若是她去赴了宴,只怕撞見的就是她。
汪氏背后有震威侯府撐腰,還能平安回來,若是她,結(jié)局就不好說了。
段媽媽在一旁低聲道:“幸得當(dāng)時人少,大少夫人那般模樣被五皇子瞧見,這名聲終究是……”
秦氏冷哼一聲,“你大伯母氣得當(dāng)時差點暈過去,回來就下令封口,這等丑事,傳出去長庚媳婦還怎么做人?我們定國公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江泠月背后生起一股寒意。
趙宣這一招,既羞辱了定國公府,更是做給她看的。
“母親告知兒媳這些,是怕兒媳不知內(nèi)情,日后行事有所疏忽嗎?”江泠月輕聲問道。
秦氏看著她的眼睛,難得語重心長,“你是個聰明的,當(dāng)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告訴你,是讓你心里有個防備。長離不在家,你凡事更要謹(jǐn)慎,莫要落了人口實。近期若無必要,盡量少出門,尤其是……避開與五皇子府相關(guān)的任何場合?!?
這是秦氏第一次如此明確地表達(dá)對她的維護(hù)之意。江泠月起身,鄭重行了一禮,“兒媳明白,謝母親提點愛護(hù)?!?
從韶光院出來,江泠月反而覺得事情只怕還另有隱情。
如果一開始這個局是為自己布下的,那么自己沒有去赴宴,照理說這個計劃就該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