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蕪聽得怔怔出神。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之前掙過搶過，不是她的東西就算拼盡全力抓緊，也會無奈地流失。人活著，就是跟自己的欲望做斗爭，想要的得不到，痛苦自然也就來了。

“樸爺，你說的對。”沒有欲望，自然也就沒有痛苦。

“可話又說回來，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像樸爺您這樣看得開呢？”

夏蕪小小地吹捧樸爺一番。她已經(jīng)聞到了鍋里散發(fā)出來的香氣，深吸一口氣，感覺饞蟲都要被勾出來了。

樸爺發(fā)出標(biāo)志性的爽朗笑聲：“你這小妮子，是個通透人?！?

“樸爺，你包下這座山頭花了不少錢吧？”夏蕪?fù)蝗缓闷鎲柕馈?

“沒多少錢，我包山那會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一畝地才幾分錢，后來漲了一些，也不過漲到幾毛錢。你是不知道，我小的時候，村里人蓋房子，燒火做飯，砍得都是山上的樹，山都砍禿了！”

“等我包山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種樹，和我老伴種了十幾年樹，親眼看著山頭慢慢綠起來，心情好??！”

“后來養(yǎng)蜂子，采蜜，那都是順便的事，環(huán)境好了，留得住蜂子。你知道我賣一罐蜂蜜多少錢不？兩千！兩千一罐，饞死多少人，可他們想學(xué)也學(xué)不來！”

樸爺越說越來勁，給夏蕪科普蜂子的區(qū)別。

“他們用的都是洋蜂，國外的玩意。什么東西只要跟國外沾上，那就成了好玩意，咱們本土的反倒不好了。我就偏偏跟他們對著干，十幾個蜂箱里養(yǎng)的全是咱本土蜂，個頭不大，但是耐性好，啥時候都能采蜜，不怕餓不怕苦，就算身處絕境也有扛過去的勁頭！”

樸爺說的是蜂子，聽起來又像是說人，夏蕪聽得認(rèn)真。

“嘿，等我賣蜜能掙錢了，他們又學(xué)我養(yǎng)土蜂，可土蜂能是那么好養(yǎng)的嗎？凡事都要下功夫，才能做出事業(yè)來，東打一槍西換一炮，怎么能成事呢？”

樸爺說著，掀開鍋蓋，白霧夾雜著濃香瞬間充盈室內(nèi)。夏蕪第一感覺是香，雞肉特有的香氣，里面還有一股中草藥的清苦氣息，卻不會讓人覺得沖突，反倒抵消了肉類的膩。

“好香?。　毕氖彸閯颖亲?，揮散眼前白霧，總算看清鍋里的野壩子雞。

“香就對了！天上的神仙都不一定能吃到這口！”

“來來來，給你夾個雞腿，嘗嘗咸淡?！睒銧敽芟矚g夏蕪，總感覺這妮子就應(yīng)該在大山里待著。

夏蕪接過碗，“那我就不客氣啦?！?

雞腿上還包裹著一層皮，第一口要咬下去，是雞皮的油脂香，下一扣才能嘗到雞腿肉勁道的質(zhì)地，不柴，很香，每一根肉絲都是香的。

尤其是加入野壩子后，雞肉不腥不柴不膩，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此刻，夏蕪心中涌起一個念頭，要不，她也包個山頭養(yǎng)雞？

她要養(yǎng)好多好多雞，做白切雞、鹵水雞、汽鍋雞、鹵雞、烤雞、炒雞……

夏蕪眼中散發(fā)出黃鼠狼一般對雞渴望的光。

中午就一道野壩子汽鍋雞，外面很快撐起桌子，樸爺把雞盛起端上飯桌，一人一碗村里人種的米飯，五人圍坐桌前，都被飯菜的香味沖昏了頭腦。

剛才吃過雞肉，夏蕪先給自己盛了雞湯，一口雞湯下肚，絲滑，醇厚，濃郁，夏蕪大聲道：“雞湯也好喝！”

說完，吹著碗邊把雞湯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