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蕪,出來!”
年二十九,夏蕪正跟家里人在廚房炸丸子,明年做年夜飯需要。這幾天家里不是蒸東西就是炸東西,忙的不可開交。
偏偏金豆和黑豆還愛湊熱鬧,一個勁往廚房鉆,在夏蕪腳下絆來絆去,露出毫無威脅力的小狗牙,咬她鞋子。
夏蕪輕輕把它倆踢開,嬌氣地命令:“倆壞家伙,快出去玩!”
劉桂珍燒火,楊國俊捏丸子往油鍋里下,對她說:“小蕪,你也出去吧,我和你媽弄就行了?!?
夏蕪嘿嘿一笑,捏了個剛炸好的丸子扔嘴里,“那我出去咯,有事叫我?!?
她一出去,金豆和黑豆也跟著出去,跑起來小胖屁股一抖一抖的,嘴里還發(fā)出兇狠的奶叫聲。
手機(jī)突然彈出來視頻,夏蕪手忙腳亂地解鎖,不小心點了接通。
又是夏衡,一接通他就冷著臉不耐煩地叫她出去。
去哪?
都沒等夏蕪反應(yīng)過來,金豆和黑豆汪汪叫著往大門口跑。
夏蕪趕緊跟過去。
然后就看見坐在賓利里的夏衡,他放下車窗,看見四周的一切滿臉都是嫌棄。
這種嫌棄再看到夏蕪之后,升上頂峰。
夏蕪穿著農(nóng)村過冬的戰(zhàn)袍,一身粉色棉睡衣,腳下穿著兔子棉拖鞋,雖然臉蛋依舊精致漂亮,可人靠衣裝馬靠鞍,小姑娘從小就愛美,什么時候穿過這么廉價的衣服?
夏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她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
失望地道:“這就是你威脅我們的手段?”
夏蕪毫不客氣地翻白眼,都什么時候了,還一味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呢。
“二哥,你在鬧什么?我都說了我不走,你以為你來了就能把我?guī)ё邌??”夏蕪叉腰,“聽不懂話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到底是誰在威脅誰?”
夏衡壓根聽不進(jìn)去她的話,打開副駕駛的門,再次命令:“上車!”
夏蕪干脆不理他,扭頭就要回屋,“金豆黑豆,回來!”
“夏蕪!”夏衡壓低聲音咆哮,他一點都不想下車,可……
大長腿從車?yán)镞~出來,三步并做兩步跨到夏蕪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
“放開我的妹妹!”
楊弘文不知什么時候出來了,看見夏蕪被夏衡抓住,大喝一聲,沖了過來,用力推攘夏衡:“放開她!”
夏衡瞇著眼,看著楊弘文那張和夏蕪幾乎是性轉(zhuǎn)版的臉,情不自禁就松開了手。
“你是誰?”
“我是她哥哥!”
這話總有些似曾相識。
夏衡冷笑出聲,對夏蕪道:“一個傻子,就能當(dāng)你哥哥了?”
夏蕪要氣死了,用力推夏衡:“你才是傻子!不許你這樣說我哥!”
夏衡青筋直冒,“你為了維護(hù)他,居然推我?”
夏蕪毫不客氣地和他對視,“你憑什么說他不好?他是我親哥!”
好一個親哥!
夏衡臉色差的要命,心里一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
完全忘記這話他也曾對夏蕪說過,小薇是她親妹妹,替她受苦了二十年。
只不過說這話的人換成夏蕪,他就有些無法接受了。
“哥,你站我身后,”夏蕪把楊弘文拉到自己身后護(hù)著,生怕夏衡暴怒之下傷害他,她仰起下巴,陽光照在她臉上,細(xì)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閉上眼對夏衡道:“你要揍就揍我,發(fā)泄完就趕緊回去吧!”
“我什么時候揍過你了?”夏衡咬牙切齒。
夏蕪咬緊下唇,才能拼命忍住淚意。
死之前的事情她還歷歷在目,夏衡為了親妹妹,可是真切地打過她的。
為什么她不糾纏了,夏衡又反過來找她呢?
夏衡見她這副模樣,以為她還在置氣,難得軟化態(tài)度:“小蕪,小薇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的妹妹,夏家足夠有錢,養(yǎng)的起你們兩個,你為什么就不能和她好好相處,非要回這里來氣我呢?”
“你自己睜開眼看看這里,窮的鳥不拉屎,如果不是小薇,就是你在這里吃苦二十年,是小薇替你受苦這么久,你忍讓忍讓她,不可以嗎?”
楊老爺子正在屋里看電視,聽到外頭的動靜,探出頭來,正撞上夏衡的視線。
“小伙子,要不進(jìn)來聊吧,外邊冷?!?
楊老爺子樂呵呵的。
夏衡松開夏蕪,沒吭聲。
夏蕪拉著楊弘文往屋里走,“爸,媽,來客人了?!?
劉桂珍連忙應(yīng)了聲,“誰來了?”
等她出來,看見院子里站著個身穿西裝的精英男,一瞬間愣在原地。
楊老爺子自來熟得很,“別愣著了,小文,去把爐子搬過來,小蕪,去泡點茶,怎么能讓客人站著呢?!?
很快,過道里擺上桌椅火爐,夏蕪泡了蜂蜜水,準(zhǔn)備了糖果糕點和草莓。
楊老爺子關(guān)上大門,省得村里人好奇打探。
夏衡再沒禮貌,也知道做客人的道理,他身高腿長,坐在竹椅上腿都有些不知道該往哪放。
不過很快,他就調(diào)整好姿勢,自然地就像在自己的領(lǐng)地一樣。
楊老爺子把他的動作看在眼中,樂呵呵地問夏蕪:“小蕪,這是你哪個哥哥?”
“二哥,他叫夏衡?!?
“夏衡,好名字,人長得也俊?!?
“哥,嘗嘗蜂蜜水,這可是我養(yǎng)的蜜蜂采的蜜?!?
有楊老爺子坐鎮(zhèn),夏蕪又自在起來。
夏衡眉頭一皺,抿著唇,一副不想配合的模樣。
楊老爺子道:“嘗嘗吧,看見外面的大棚了嗎?里面都是小蕪種的草莓,她還養(yǎng)了兩箱蜜蜂,很厲害的?!?
“你還會種東西?”夏衡看向夏蕪,不敢置信。
夏蕪驕傲的像只小天鵝,“那當(dāng)然了,我不僅種草莓,還包了山頭,種了好多果樹,一會兒可以帶你去看看?!?
夏衡額頭青筋都在跳,憋出來一句:“胡鬧!”
“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你趕緊開車回去吧?!?
他翻臉,夏蕪也跟著翻臉,一點都不慣他臭毛病。
“你跟我一起回去。”
楊老爺子輕敲桌子。
“夏衡啊,”老人家面帶笑意,語氣里沒有任何不善,他問道:“小薇在你們家過的怎么樣?”
“過得很好,至少比你們這里好?!?
楊老爺子點點頭,“也是,你們夏家有錢,能用錢給孩子解決的事情,早都解決了。可這世上總有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嘛?!?
夏衡冷冷地看著他。
楊老爺子繼續(xù)道:“比如兩個孩子都想要公平的愛,這你們要怎么解決呢?”
“覺得小薇在我們家受苦,等她回去之后,就把給小蕪的好分給小薇,你們沒考慮到小薇的感受,反而覺得是小蕪虧欠了小薇?!?
當(dāng)年楊弘文發(fā)燒,病好后人就呆呆傻傻的,楊國俊兩口子成天以淚洗面,楊老爺子在京市認(rèn)識的有熟人,就讓他倆帶著小文去求醫(yī)。
那時候劉桂珍懷有身孕,本還不到生產(chǎn)的時候,在京市待了兩個多月后,可能的憂慮過度,竟然早產(chǎn)了。
就在楊弘文看病的醫(yī)院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