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jié)和周六日連在一起,能放三天假,群里已經(jīng)有人問夏蕪能不能清明來體驗采摘。
夏蕪答應(yīng)下來,但是能接待的游客數(shù)量有限,還是先到先得。
這個清明節(jié),楊國俊打算帶夏蕪去山上祭祖,認(rèn)祖歸宗。
去年剛回來時,夏蕪就想把姓名戶籍改回來,奈何她沒有戶口本,也沒有出生證明和親子鑒定報告,想要改戶籍難如登天。
雖然這些暫時改不了,可明面上,夏蕪還是稍作改動,比如對外都說自己姓楊,叫楊夏蕪,前段時間辦的上梁宴,也在無形之中鞏固村里人承認(rèn)夏蕪身份。
既然打算和夏家斷開聯(lián)系,夏蕪認(rèn)祖歸宗的心還是挺強(qiáng)烈的。
清明前幾天,楊國俊和劉桂珍就在家里弄紙錢,臨近清明,天氣也不怎么好,外頭下著蒙蒙細(xì)雨,夏蕪一家子都沒出門。
樸爺打著傘找來時,夏蕪正躺在爺爺?shù)奶僖紊贤媸謾C(jī)。
“樸爺,你怎么來了?”
樸爺收攏老舊的黃色大傘,一臉焦急:“小蕪,你有時間不?帶我去鎮(zhèn)上一趟吧,我有點急事?!?
他這么一說,楊國俊和劉桂珍都起身了,“怎么了樸叔,有什么急事?”
夏蕪知道樸爺?shù)男宰?,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他絕不會來下山找自己幫忙。
二話不說起身,從墻上拿下掛著的鑰匙串,夏蕪趿拉著涼拖,也不打算回屋再換鞋了。
“唉,是云舟那孩子,最近這段時間沒來,我還以為他回自己家去了,昨天一問才知道,又犯病了,被送去省城住院一段時間,回來連飯都吃不下,我好歹是個做長輩的,得去看看他?!?
“那可是大事,是得去看看?!?
夏蕪聽到季云舟生病,也急起來,她的招財貓!
“樸爺,我們走吧?!?
二人也不多話,直接上車。
季云舟住在鎮(zhèn)上的療養(yǎng)院,這是一家私人療養(yǎng)院,背山面水,只一棟三層的白色小樓,里面有專業(yè)的護(hù)工。
說是療養(yǎng)院,里面卻只住了季云舟一人,就像是他的私人別墅。
樸爺表明身份,沒受任何阻攔,順利進(jìn)入白樓。
夏蕪打量四周,這里極安靜,且景色優(yōu)美,挺適合療愈身心。
不過她習(xí)慣了村里的喧鬧,反而覺得這里太過清凈了些。
怪不得季云舟總是看起來淡淡的,身上少點活人氣息。
進(jìn)入白樓,樸爺被攔下來。
護(hù)工禮貌拒絕他上樓探看的請求,“季先生正在休息,不愿意見人,您二位先在這里等著,我需要上樓征求季先生的同意。”
樸爺擺擺手,“你趕緊去,就說我來了,哦對了,還有小蕪。”
護(hù)工禮貌笑笑,上樓去了。
一樓只有他們二人,夏蕪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困惑,小聲問道:“樸爺,季云舟的傷這么嚴(yán)重,不應(yīng)該只在這里療養(yǎng)吧?就沒想過多找些醫(yī)生給他治一治嗎?”
“季家不缺錢,能找的肯定都找了,沒什么用,他是自己要來這里療養(yǎng)的,不愿意回去?!?
“為什么呀?”
樸爺也沒隱瞞,直接告訴夏蕪,“有錢人家家里復(fù)雜,他的傷好像跟一個親人離不了關(guān)系,回去了整天看仇人在眼皮子底下蹦跶,誰心里都不痛快,對吧?”
“那倒是,”夏蕪若有所思。
她在豪門待過,自然知道那些有錢人為了錢能扭曲到什么地步。
親兄弟姐妹之間都能撕破臉露出獠牙,更何況一些親戚呢。
樓上。
季云舟躺在床上,整個人清瘦一大圈,陷在柔軟的鵝絨被子之中,像是快沉下去了。
門被敲響,他眼球微動,眼皮上的青色脈絡(luò)清晰可見,片刻后,季云舟艱難地睜開眼,摸到床頭的鈴,輕輕按了一下。
得到他的允許,護(hù)工才敢進(jìn)來,隔著三米遠(yuǎn)說:“季先生,樓下來了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輕姑娘,說是來探望您的?!?
季云舟一動不動,像是個死人一樣。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他似乎才找回神識,孱弱地問:“扶我起來,讓他們進(jìn)來吧?!?
護(hù)工依舊離得很遠(yuǎn),在墻上按下開關(guān),季云舟身下的床便開始自動收縮,緩緩將他上半身抬起。
“二位,季先生同意見你們,你們可以上來了?!?
樸爺和夏蕪這才上樓。
進(jìn)入季云舟房間,夏蕪的第一感覺就是好悶。
比外面的連綿細(xì)雨還要讓人喘不過氣的悶。
厚重的窗簾阻隔了外面的光線,屋子里開著燈,亮如白晝,夏蕪第一眼并沒看見季云舟,隨后找了一下,才在潔白的鵝絨被子里,看見皮膚慘白的季云舟。
短短半個多月沒見面,季云舟瘦了好多,精氣神似乎也沒了。
他躺在那里,虛弱的像是瀕死的獸,胸口沒有起伏,只有那雙眼睛,仍舊澄澈明亮,云淡風(fēng)輕。
“季云舟,你還好嗎?”夏蕪心頭鈍鈍的,忍不住壓低聲音,小心探問。
季云舟沒有回答她,只是勾唇笑了一下,笑容轉(zhuǎn)瞬即逝。
他聲音很輕,“樸爺,小蕪,你們來了?!?
“哎!”樸爺重重地嘆口氣,“你這孩子,一到這時候就想不開!到頭來折磨的只有你自己!”
夏蕪默不作聲,看來季云舟生病還有別的內(nèi)幕。
無論樸爺說什么,季云舟都只是淡淡的笑,等他說累了,季云舟才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的空床。
“坐著說?!?
夏蕪聽話地坐了過去,剛想招呼樸爺也來,一回頭,就看見護(hù)工給樸爺搬了椅子,坐在不遠(yuǎn)處。
“楊小姐,你……”護(hù)工都傻眼了,季先生可是很介意別人離他太近的。
夏蕪:“?”
不是讓他們坐床上嗎?她在村里串門,都習(xí)慣坐別人家床邊聊天了。
尷尬地回頭看季云舟,他那雙清潤的眸子隱隱含著笑意,看得夏蕪更加不好意思了。
“那什么,”夏蕪為了掩飾尷尬,下意識雙手握住季云舟冰涼的手:“你一定要趕緊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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