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還有十幾桌客人在等著呢,要不用其他菜先頂著?”
事到如今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總算把今天忙完了,徒弟們收拾殘局,馬學慶累得一屁股坐在菜館外面的躺椅上,先點一根煙再說。
“老板!”
“哎!”小喜聽到叫聲,連忙跑出去,“咋了?”
“老板,你們今天的廚子是不是換人了啊?”
“沒啊,還是那幾個廚子做的,怎么了?菜不合您胃口嗎?”
一問才知道,男人前幾天和同事來店里吃飯,嘗著味道不錯,回去后和家里人大肆吹噓,今天特意帶一家?guī)卓趶某悄吓艿匠潜?,還等了倆小時,停車費都掏了幾十塊,結(jié)果吃著味道沒前兩天好了。
男人的妻子拉住他,“行了,吃著不是挺好的嘛?”
“哎,不一樣,今天吃的雖然也行吧,但真沒前兩天好?!?
小喜直撓頭,一臉的郁悶。
“這不可能啊,您先等會,我去后廚給問問?!?
他剛跑到菜館門口就被馬學慶就叫住了,“別去問了,沒換人。”
“師傅,那咋說?”
“我去說?!?
馬學慶也郁悶啊,他這店可太吸引老餮了,平常出去吃飯的客人,哪有換個菜就能嘗出來不對勁的呢,也就他這小菜館,每天都能遇到好幾個舌頭好的出奇的客人。
他上前跟人解釋一通,要免了今天的菜錢,客人忙擺手說不用,小本生意,一家?guī)卓谌顺燥堃矝]花兩百塊錢,味道也沒差到要退錢的地步,男人就是覺得奇怪。
等客人走了,幾個徒弟從后廚出來,聽小喜說了此事,紛紛嘖嘖稱奇。
“不過師傅這回買的菜是好哎!”
“對,師傅,現(xiàn)在菜沒了,咋弄?您再跑一趟?”
馬學慶坐回椅子上,沒好氣地道:“跑啥跑,以前用什么菜以后還用什么菜,不折騰了,那邊菜供應(yīng)的不多,跑一趟都還不夠油錢的,不掙這個錢?!?
他的小菜館走的是平民路線,又不像自己師兄弟那幾個,開的是高檔酒樓還有私家菜館,一根蘿卜雕個花都能賣幾百上千,有利可圖才能瞎折騰,他何必折騰自己呢。
反正大多數(shù)客人都吃不出來差別。
話是這么說,馬學慶搓磨著下巴,若有所思,掏出手機來,揮退徒弟,開始打電話。
“喂,是我,我這里有批好菜,你要不要嘗嘗?”
馬學慶有四個師兄,都比他早出師門,或者說是叛出師門,一個跑去國外開中餐館,一個在京市開莊園,只有兩個在本地。
他給兩個在本地的師兄打了電話,倆老頭正準備入睡,聽小師弟說弄了好東西,想請他倆吃頓飯,倆老頭又從被窩里鉆出來,要過來。
趙慧臉皺的像是倭瓜,“師傅,菜都沒了,怎么給師伯們燒菜???”
馬學慶白愣小喜一眼,“還不快去把菜拿出來。”
他這個小徒弟啊,就跟當初的他一樣,有幾個師兄在前頭,摸鍋鏟的機會少之又少,總想著回家后多練一練。
這么好的菜,小喜肯定會藏一點帶回家偷偷練。
知徒莫若師,小喜嘿嘿一笑,找出自己偷藏的菜。
馬學慶讓幾個徒弟自由發(fā)揮,各炒一道菜。
等兩個師兄來了,菜也炒好了。
居民樓里的燈光還有不少亮著的,馬學慶就在菜館前面支了桌子,夜晚涼風習習,他開了兩瓶啤酒,就著花生米先喝上了。
“你怎么還是這么嘴饞,都不等我們來就吃上了?”
“哎呀,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我可就回家睡覺了??!”
師兄弟三人說笑幾句,小喜把自己和師兄弟們做的菜端上來,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嘗嘗我徒弟燒的菜有沒有進步?!?
公孫錦和華廣宇兩個老頭也做了一輩子菜,光看桌上幾道菜的賣相,豎起大拇指先夸贊一番。
他們師兄弟幾個走上不同的路,要說誰把師門傳承下去,還得是馬學慶。
他這幾個徒弟各有所長,基本功都很扎實,不像他們,哎,既然想掙塊錢,就走不了這么扎實的路咯。
菜一入口,倆人都不吭聲了,一味地咀嚼品嘗,馬學慶的幾個徒弟就站在一旁,緊張地等著評價。
“大師伯,怎么樣?”
“滿分一百,我能給你打92分?!?
趙慧有些失望,“差在哪?”
“菜很好,你也用心燒了,差在你的心太浮躁上,不等油熱就下鍋,炒太過了才裝盤,你說你差在哪?簡直是白糟蹋這么好的菜!”
公孫錦前面還說兩句好聽的,后面裝都不裝了,直接開罵。
華廣宇連連點頭,表示贊成。
馬學慶笑而不語,回頭對幾個徒弟說:“你們啊,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了嗎?”
“行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你師伯們還有話說?!?
讓徒弟走了,馬學慶這才暴露真實嘴臉,“大師兄,我不跟你說那些彎彎繞繞,趙慧這孩子跟我學了這么久,也該出師了,他家里有孩子要養(yǎng),在我這小飯館干一輩子也掙不多錢,你看你那還缺人不?缺的話讓他試試。”
“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早就問你要人,是你自己不愿意放手,非說他廚藝不精,我看你啊,就是太像咱師傅了,精益求精!”
馬學慶哈哈大笑,全當這話是在夸自己。
不過他今天叫兩位師兄來也不光是為了徒弟的事。
還有這菜。
他要不起的好東西,對眼前這兩位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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