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舟不喜歡臨時抱佛腳,又從包里掏出一大塊衛(wèi)生紙,等會擦手擦嘴。
孫少蘭一直看著這兩個人。
淮寧的對象(丈夫)很愛她,她很欣慰。
不用羨慕別人,她也有一個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可惜那個人沒了。
等一切都做好了,陸沉舟也開始吃飯。
看著別人吃飯,也會勾起食欲的,周小優(yōu)就是這樣。
“媽,我要去買飯,你吃什么?”
“我和你一起,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
“咱們的行李……”
孫少蘭對陸沉舟說:“同志,能幫我看一下行李嗎?我們一會就回來?!?
穿軍裝的人是值得信賴的。
陸沉舟點了一下頭,“快點回來,我只等二十分鐘?!?
孫少蘭,“……好?!?
等這母女倆走了,陸沉舟問道:“你們認(rèn)識???”
許淮寧很平靜的說:“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人有點像?”
“確實有點?!?
“她是把我扔掉的那個女人?!?
陸沉舟對孫少蘭的印象突然就不好了,就是她扔掉他媳婦,讓他媳婦吃了那么多苦。
陸沉舟捏著雞蛋的手頓了頓,蛋殼在他指間碎成幾片。
他緩緩放下雞蛋,抽出那張衛(wèi)生紙擦了擦手,動作很慢,像是在壓抑什么。
“要換座位嗎?”他低聲問。
許淮寧搖搖頭,咬了口蔥油餅:“不用,當(dāng)陌生人就好?!?
她聲音很平靜。
“涼了就別吃了?!彼眠^那塊餅,把自己剝好的雞蛋塞進她手里,“趁熱。”
許淮寧低頭咬了一口雞蛋,蛋黃沾在嘴角。陸沉舟用拇指輕輕擦掉,順手把水壺遞過去。
這一幕落在剛回來的孫少蘭眼里。
她站在過道上,手里端著一盒冒著熱氣的飯菜,突然覺得眼眶發(fā)酸。
她的孩子也幸福了。
“媽!”周小優(yōu)撞了下她的胳膊,“走的好好的,為什么不走了?
孫少蘭如夢初醒,側(cè)身讓女兒先過去,她慢吞吞地坐下,把飯盒推到女兒面前,自己卻不動筷子。
“同志,”孫少蘭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是回鄉(xiāng)探親嗎?”
陸沉舟頭也沒抬:“嗯?!?
周小優(yōu)翻了個白眼,很是不滿,故意大聲說:“媽,你跟陌生人搭什么話???某些人連基本禮貌都不懂……”
“小優(yōu)!”孫少蘭罕見地厲聲打斷。
“媽,我是向著你說話,你怎么向著別人說話?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許淮寧忽然笑了。
她抬頭看向周小優(yōu),目光從她燙卷的發(fā)梢掃到锃亮的小皮鞋,“你今年多大?”
“關(guān)你什么事?”
“十七?十八?”許淮寧輕輕轉(zhuǎn)著水壺蓋,“我估計也就這么大,她拋下我就嫁人,你也應(yīng)該這么大?!?
周小優(yōu),“誰拋下你?”
“問你媽!”
孫少蘭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是我對不起你,淮寧,是我該死啊?!?
周小優(yōu)還在云里霧里,她搖晃著孫少蘭的胳膊,“媽,你說呀,她到底是誰?”
“她是……你姐姐。”
“不可能!我沒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爸只生了我一個?!?
許淮寧云淡風(fēng)輕,“巧了,我也一樣,我爸也只生了我一個,莫來沾邊。
孫少蘭的嘴唇顫抖著,飯盒里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臉?;疖嚽≡诖藭r駛?cè)胨淼?,黑暗籠罩了所有人。
黑暗中,許淮寧感覺陸沉舟的手覆上她的后頸,溫暖的掌心貼著她冰涼的皮膚。
“淮寧……”孫少蘭的聲音伴著鐵軌的轟鳴傳來,“媽對不起你……”
光明重新降臨車廂時,許淮寧已經(jīng)站起身。
“我去趟廁所?!彼龑﹃懗林壅f,聲音很小聲,“很快回來?!?
“嗯,別走錯了。”
“錯不了?!?
陸沉舟點頭,目光卻追隨著她的身影。
等許淮寧走遠,陸沉舟忽然轉(zhuǎn)向?qū)O少蘭,“你很早之前就拋下她了,她需要媽媽的時候,你不在;現(xiàn)在她有我,你也有自己的女兒,請你離她遠一點?!?
孫少蘭的眼淚砸在飯盒里。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周小優(yōu)很生氣,“人家讓你離得遠一點,這個女兒你非認(rèn)不可嗎?人家都不認(rèn)你,何苦去貼冷屁股?!?
陸沉舟冷眼看她。
“怎么了?我說錯了嗎?”
“你沒有資格說話。淮寧的父親犧牲之后,是你的媽媽拋棄了她,把所有的愛給了你。一個既得利益者,沒有資格對受害者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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