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戶人家,李天明和李學慶每人分了一半,終于在天黑前,全部走了一遍。
在得知要把賬上的錢作為紅利分下來的消息之后,村里家家戶戶都是喜氣洋洋的。
雖然知道掛在賬上的錢跑不了,可哪有攥在自己手里來得穩(wěn)妥。
“她爹,這下好了,等回頭錢分下來,咱也把這老房子扒了,重新蓋上幾間磚瓦房,到時候巧兒再給咱生個孫子,那就……”
宋銀枝的話沒等說完,就發(fā)現(xiàn)杜立德耷拉著臉。
“他爹,你這是咋了?分紅你還不樂意?”
“有啥可美的?”
杜立德越想越憋氣。
“咱家能分幾個錢?你心里沒數(shù)?”
養(yǎng)殖場、電風扇廠、電飯煲廠,村里集資的時候,杜立德全都因為猶豫錯過了,只有籌辦果木園的時候,他投了幾十塊錢。
前年村里要建罐頭廠的時候,杜立德原本是打算把老本都投進去的,結(jié)果,居然不集資了,用的是村里賬上剩下的錢。
這么算下來,杜家根本分不到多少錢。
宋銀枝自然清楚,可就算是占的股份少,架不住賬上的錢多啊,哪怕再少,分到的紅利,蓋上幾間房,也應(yīng)該夠了。
“他爹,這話你可千萬別當著孩子們的面說!”
宋銀枝說完,將被吵醒的外孫子袁愛國抱了起來,輕聲哄著。
杜巧去年也結(jié)婚了,招贅了一個外鄉(xiāng)的養(yǎng)老女婿。
雖然因為杜鵑的關(guān)系,杜家在四圍八莊的名聲臭了,但架不住李家臺子日子富裕。
女婿家有七個兄弟,日子過得苦哈哈的,這才經(jīng)人介紹入贅到了杜家。
去年生了個小子。
按照當初的約定,第一個兒子姓袁,生第二個才跟他們姓杜。
杜立德兩口子整天盼著杜巧的肚子再開懷。
只是養(yǎng)老女婿進門,杜鵑這個大姨子就顯得十分尷尬了。
住在一個院子里,平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媽!”
伴著一陣涼風,杜巧和袁新剛走了進來。
“進門慢著點兒,不知道屋里有孩子,凍著咋辦?”
宋銀枝嘮叨了兩句,當著女婿的面,也不好多說啥。
“剛才,我看學慶叔從咱家出來,他咋來了?”
當初杜鵑逃婚的事情過后,除了幾個本家,村里人幾乎全都和杜家斷了來往,平日里很少有人登門。
“找你爸說點兒事,你們這是干啥去了,一走就是一天。”
袁新剛接過孩子,剛才還在哭鬧的娃娃,到了他的懷里,立刻安靜了下來。
杜巧摘下頭巾,撣掉了肩膀上的雪。
“我和新剛?cè)ユ?zhèn)上了?!?
袁新剛的二哥是箍桶的,這些日子一直在鎮(zhèn)上做買賣,他們過去看看,順便給婆家捎點兒東西。
杜立德自然知道女兒女婿是去干啥了,雖然心中不滿,但也沒說啥。
對袁新剛這個女婿,杜立德還是比較滿意的。
雖然和李天明沒法比,可咋也比龐秉新強上一百倍。
“上炕暖和暖和,新剛,別抱著孩子在地下溜。”
袁新剛悶聲應(yīng)了,他家里窮,兄弟幾個都娶不上媳婦兒,沒辦法才做了上門女婿。
贅婿是最讓人瞧不起的,他心里自卑,面對杜家人的時候,總覺得氣短。
“爸,學慶叔來找你有啥事?。俊?
“不該打聽的別瞎打聽!”
這話剛一出口,正準備坐下的袁新剛站起身,抱著孩子去了西屋。
杜立德見狀,知道女婿是誤會了,可做老丈人的哪有開口和女婿賠不是的道理,更何況還是個上門女婿。
“甩臉子給誰看呢!”
“爸!”
杜巧喊了一聲,追著袁新剛出去了。
因為杜鵑逃婚的事,杜巧的婚事也被耽誤了,一直到20歲才結(jié)婚,袁新剛雖然是上門女婿,可她卻沒有一點兒瞧不起的心思。
唉……
本來心里就不痛快,這會兒杜立德的心情更差了。
這特么過的是啥日子。
廂房里,杜鵑正往爐子里添劈柴,正房屋那邊傳出的動靜,她也聽見了。
只是身份尷尬,不方便過問。
就算是去了,杜巧也不會領(lǐng)情。
這些年,姐妹兩個的關(guān)系變得越來越僵了。
“媽!”
龐麗看到杜鵑怔愣出神,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依偎在杜鵑的腿上,仰起頭看著她。
孩子已經(jīng)4歲了,到了懂事的年紀。
就算不明白大人的那些事,卻也能感覺得到,自從弟弟出生以后,她在家里越來越不受寵了。
“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