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聲響。
鄧鴻飛如驚弓之鳥,一個激靈往后退幾步,看向薛一一。
薛一一不語,埋頭寫字。
鄧鴻飛原地呆站幾秒,趕緊拿著眼鏡戴上,見薛一一起身,又謹慎往后退兩步。
薛一一撕下一張紙,遞向鄧鴻飛的方向。
好一會兒,鄧鴻飛才躊躇著上前,接過紙張。
上面娟秀字跡。
四樓,很大概率摔不死,你想死的話建議你換一個地方。
鄧鴻飛捏著紙張的手發(fā)顫,抬頭:“真可笑,我還以為你想勸我別尋死。你們都一樣冷血!不會幫我!不會救我!你們袖手旁觀!跟施暴者一樣,是兇手!”
薛一一對這樣的指控仿若未聞。
鄧鴻飛:“我就是要我的血濺在你們所有人面前!讓你們夜半想起我的血腥氣!!”
薛一一不會勸說什么‘你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因為她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活著不容易。
很多時候,死是最容易的解脫方式。
薛一一低頭寫字,寫好,撕下紙張,再次遞過去。
鄧鴻飛猶豫幾秒,接過紙張。
與其奢望別人救你,不如自救。
鄧鴻飛像聽到笑話一樣,反問:“自救?我家里沒權(quán)沒勢,怎么自救?你告訴我怎么反抗?怎么自救?”
他看著薛一一,指著自己胸口發(fā)問:“我到底做錯什么了?我只想好好學習,上一個好大學,改變命運,他們?yōu)槭裁匆菢悠廴栉??你告訴我,我做錯什么了?”
說著,他痛苦地蹲下。
薛一一睫毛微微煽動,快速寫下四個字,撕下。
聽見撕紙聲,鄧鴻飛抬頭,毫不猶豫抽過紙張。
懷璧其罪。
鄧鴻飛雙手捏著紙張邊緣。
薛一一再次遞上紙張。
鄧鴻飛接過。
其實,除了高考分數(shù),其他任何診斷模擬考分數(shù)都沒有意義,不是嗎?
優(yōu)秀沒有罪。
但如果不能保護自己,就要懂得韜光養(yǎng)晦。
薛一一盡于此。
她尊重他人命運,再沒有多余的話,合上錯題集,離開。
身后,鄧鴻飛忽地叫她:“薛一一?!?
薛一一停下腳步。
鄧鴻飛:“你可憐我是不是?”
可憐?
還真說不上。
這所學校里,乃至這個社會上,被欺凌的人比比皆是。
可憐不過來。
鄧鴻飛:“謝謝你。”
下午。
放學。
薛一一上完廁所回教室,已經(jīng)空落落,她一眼看見鄧鴻飛站在她的座位旁,手上拿著她的課堂試卷。
薛一一快步走過去,奪走自己的試卷,對折后放進書包。
鄧鴻飛吞吞吐吐解釋自己的行為:“我只是想看你錯了哪些題,看我能不能幫忙?!?
薛一一比了個‘不用’的手勢,也不管鄧鴻飛懂不懂,背上書包離開。
鄧鴻飛趕緊拎上自己的書包,跟上去。
學校大門外。
一輛黑色奔馳g65停在路邊樹蔭下,車窗搭著一只手,手腕繞著佛珠,手指夾著香煙。
煙霧像是神圣的佛珠散發(fā),暈染在綠茵斑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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