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到北都。
路程很快。
景象卻是天差地別,幾個小時就從江南水墨到了銀裝素裹。
到北都后,上車,車子極速飛馳。
薛一一很快辨別出,是回施家別墅的方向。
前后兩輛車,依次停在別墅前庭花園。
薛一一下車,一個警衛(wèi)員上前。
這是施老爺子的警衛(wèi)員,平日里見不著。
施璟回頭看一眼zero,zero跟上施璟。
薛一一就這么被交給警衛(wèi)員,直接帶到書房。
施裕坐在辦公桌前,施老爺子坐在沙發(fā)上,目光皆落在薛一一身上,如凌遲的刀子。
施老爺子身子明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入冬后,開始腿痛,現(xiàn)在已經(jīng)拄拐。
他把那柄油亮的黑木拐杖重重一磕。
雖有地毯,沒有驚人的聲量,但有凌人的氣勢。
施老爺子:“施家把你接回來,給你吃給你穿,養(yǎng)你長大,竟是養(yǎng)出一條反咬主人的毒蛇!”
薛一一做了無數(shù)面對的準備。
她做錯了事,施家要怎么樣,她都全權(quán)承受。
可真到了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準備一點兒用都沒有。
一句話就擊垮她的心理,她難堪又羞愧。
薛一一面對著:“我做的錯事,我承擔后果?!?
施老爺子‘哼’一聲:“你承擔后果?你知道后果嗎?你有承擔的能耐嗎?”
薛一一低下頭,無力地道歉:“對不起?!?
施老爺子又是‘哼’一聲。
施裕長嘆一口氣:“所以真如老二所說,你從來沒有失憶?”
薛一一轉(zhuǎn)身面對施裕:“是?!?
沒什么可逃避的了。
薛一一:“因為親眼目睹了家人的死,知道對方強大的勢力,害怕被找到,害怕身份暴露,所以一直裝失憶?!?
無法相信任何人。
也不敢跟任何人說。
甚至讓自己成了啞巴。
但這些,都不是開脫的借口。
薛一一看著施裕:“我可以問,你為什么把我?guī)Щ厥┘覇幔俊?
施??匆谎凼├蠣斪?,低頭拿出一張照片:“你過來。”
薛一一走過去。
施裕手指下,是一張黑白色的老照片。
照片上,并肩站著五個軍人。
施裕指著中間那個:“這是你爸爸吧?”
薛一一看見照片上的人,眼眸睜大。
那只存在于腦海里的家人的模樣。
無時無刻都在害怕某一天會模糊的家人的模樣。
薛一一難以克制地哭出來,哭出嗚咽聲。
真的是她的爸爸。
她伸出雙手,想觸碰,又不敢觸碰。
她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還留存著一張爸爸的影像…
千萬,不要是夢……
施裕將照片遞過去:“18年前,我媽和老二在yo出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薛一一接過照片,掉著眼淚點頭。
施裕:“就是這只維和小分隊參與的救援?!?
薛一一看向施裕,震驚之下,心里有了大概猜想。
施裕:“老二是你爸救出來的,算是欠你們家一個人情,知道你家出事后,我的人一直在找你,才把你接到北都,施家突然多一個你,肯定所有人都好奇你的身份,與其被好奇,被猜測,被調(diào)查,不如給你坐實一個身份。”
薛一一捏著照片,收掉眼淚:“殺我全家的,到底是誰?”
施裕拉開抽屜,拿出文件袋,遞給薛一一:“你可以看看這個?!?
薛一一將照片輕輕放下,接過文件袋,打開。
是一份不對外披露的案件文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