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迦音被施璟放在床上時,發(fā)現(xiàn)沒有回原來的房間。
這間房也配備衛(wèi)生間,但沒有窗戶,只天花板前一方天井。
白日自然光線下,不用開燈。
房間墻壁圍著軟包,連門背面也是。
地面厚厚的墊子。
墊子上,一張床墊,一張軟沙發(fā)。
這里沒有任何尖銳堅硬物。
這完全就是為郝迦音準備的房間。
杜絕她傷害自己的所有途徑。
郝迦音卻感覺不到一絲安全感,油然而生的是壓迫、圍困,甚至絕望。
施璟握著郝迦音的手。
郝迦音很抗拒地抽出,她轉(zhuǎn)身,面對墻壁。
她孤單地蜷縮著,全身顫抖:“走開?!?
她堅毅地說:“不要管我!”
讓我一個人在這兒…
就讓我一個人在這兒……
施璟不會離開。
他的視線也不會離開她。
他看見她全部的痛苦和掙扎,聽見她全部的啜泣和哼嚀。
約一個小時后。
床上的人慢慢安靜下來。
女孩兒依舊蜷縮著身體,小臉埋在手臂里,貼著脖頸的頭發(fā)濕透了。
施璟慢慢俯身過去,抱住那個小小的身子,親吻她半濕的頭頂:“我給你拿點吃的,好嗎?”
郝迦音搖頭。
她不想吃。
“迦音?!笔┉Z喉結(jié)滾動,勸說,“你不能不吃東西?!?
好幾秒。
郝迦音‘嗯’一聲。
施璟打開房門,文虎就在外面候著。
吩咐一聲,很快拿來食物。
施璟端著小碗,坐在床邊,摸著那顆還藏在手臂里的腦袋:“迦音,起來吃東西?!?
郝迦音緩緩睜開眼睛,緩緩仰起小臉,眼珠轉(zhuǎn)動,目光落在施璟臉上。
她要堅強。
她要撐過去。
她坐起身,伸手去接飯碗。
施璟稍微挪開,用勺子舀起食物,喂到郝迦音嘴邊。
郝迦音一瞬不瞬地看著施璟,張開小嘴……
下午兩點多,阿龍帶著兩名全科醫(yī)生到達基地。
郝迦音只見過醫(yī)生一次。
她開始不斷的難受。
持續(xù)的難受。
從第二天起,她拒絕見除了施璟以外的所有人。
她的具體情況,每天由施璟轉(zhuǎn)述給醫(yī)生。
她難受的頻率增加,時間加長。
她被夢魘纏繞。
在夢里不斷地經(jīng)歷全家慘死,被爸爸丟下。
在夢里無助地流浪,被壞人欺辱。
在夢里一次又一次地殺死西蒙……
她害怕無聲的世界,睡覺也戴著助聽器。
幾天時間,恐懼和痛苦同步摧殘她,她不再有精神和集中的注意力。
很多時候施璟說話,她連眼眸都不會顫動一下。
她也不會在清醒后,第一時間提出:我想洗個澡。
施璟能感覺到,郝迦音的意志在消散。
她開始求助。
她哭著叫他:“施璟…施璟……你抱著我…抱著我好不好……”
施璟把郝迦音抱進懷里。
她顫抖不已,難受不已。
她受不了地哭泣:“抱緊點…再緊點…再緊點……”
她希望他的手臂能勒斷她的骨頭,以此轉(zhuǎn)移她的痛苦。
她發(fā)現(xiàn)他不再能減輕她的痛苦,哪怕一丁點兒。
她開始抵觸他:“放開!滾開??!滾?。?!”
郝迦音日漸憔悴,連咀嚼進食都困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