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是在那天夜里,凌晨發(fā)起的。
郝迦音一個人待在酒店,睡覺時沒有摘助聽器。
她聽見激動的吶喊聲。
她從床上起來,看見樓下舉著標語,情緒激動的民眾。
不一會兒,尖叫聲、呼喊聲、警笛聲交織一起。
暴亂人群如失控的野獸,憤怒又瘋狂地打砸店鋪和公共設(shè)施。
接著,不遠處傳來爆炸聲。
一呼而應(yīng)。
他們沖進酒店搶奪,手段血腥。
酒店拉起警報。
郝迦音是最快逃離酒店的那批人之一。
大街上,爆炸頻繁,槍支無差別掃射,宛如煉獄。
郝迦音很快看清局勢。
這絕不是普通民眾發(fā)起的對政府的抗議。
而是利用民眾抗議的由頭,以人命為代價激化國民矛盾。
必須立刻離開!
郝迦音沒有車,求助兩次都被拒絕后,偷偷鉆進一輛汽車后備箱,逃離這座煉獄。
但她很快被車主發(fā)現(xiàn)。
車上一家三口,說yo語,聽不懂英文。
他們毫無商量地將郝迦音趕下車,拒絕她的求助。
郝迦音并沒有留在原地發(fā)怵,她在路邊刻下中安保的方位標記,朝南去。
如果中安保的人看見這個標記,就能順著標記找到她。
就算沒有。
南邊有政府軍基地。
到了政府軍基地,也能相對安全。
郝迦音在黑夜里走了沒多久。
看見剛才驅(qū)車離開的一家三口。
全部慘死,被丟棄在路邊。
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沒有了。
郝迦音觀察四周,迅速穩(wěn)定心神,上前,脫下男人的外套,在地上弄臟、弄破后,穿上。
然后,圍上頭發(fā)。
最后,抹黑自己的臉。
郝迦音用自己的外套蓋住一家三口的臉,繼續(xù)往前走。
郝迦音遇到不少如她一樣狼狽逃難的人。
也遇見不少被殺害拋尸路邊的。
毫無意外,那些被殺害拋尸路邊的,都是衣著較為光鮮的。
天色漸亮。
但這個國家已墜黑淵。
郝迦音流浪過,知道流浪中怎么隱藏自己,保護自己,還要,為自己找生存資源。
可能現(xiàn)在,看不上半瓶水的人。
幾日后,連人肉都能下咽。
所以,每一具尸體,郝迦音都上去翻找。
哪怕只是翻出一條口香糖……
郝迦音一路留下標記,卻始終無人找來。
她休息的時間慢慢變多,趕路的時間漸漸變少。
三日后,郝迦音進入一座人去樓空的廢城。
但她尋找了三個多小時,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吃的東西,可以喝的液體。
她記得這座城市在地圖的哪里。
從這兒到政府軍基地還有一百來公里。
以她的體力和腳力計算,至少還要走兩天。
她堅持不了兩天了……
郝迦音疲憊地靠著殘壁,坐下,閉上眼睛。
昏昏欲睡中,她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婦女和兩個不大的兒童。
求生欲瞬間激起,她抓起石頭,惡狠狠地逼退他們。
三人嚇跑。
郝迦音后知后覺,那三人是認為她已經(jīng)死了。
所以,她的身上,已經(jīng)籠罩死亡氣息。
真的要死嗎?
對于這條命,她不是已經(jīng)無所謂了嗎?
不是覺得死了就結(jié)束了嗎?
死了就輕松了嗎?
郝迦音再次閉上眼睛,四肢極度地放松。
我這也不算故意放棄生命。
盡力了。
爸爸不會怪我…
施璟,也不會怪我…
施璟…
施璟……
不想丟下他!
她不想丟下他??!
郝迦音抬起沉重的眼皮,掏出最后一片口香糖塞進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