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瞧清了那打扮雖不起眼,細看卻生得極為嫵媚風流的女子,突然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
溫青若也瞇著一雙媚眼兒,不著痕跡地將云錦上下打量了一番,轉而表情如常地打了招呼:“這位姑娘的身子,看起來確實不大好,纖纖,她就是你說的,從北方來的那位客人?”
聽到“北方”二字,云錦心頭的驚懼一閃而過,有幾分莫名的緊張。
幽州鎮(zhèn)北侯的病來得兇猛,就連北越已退兵的好消息,也沒能讓那頭痛欲裂還高燒不止的男人有所好轉。
然而,常年周轉于原荒各地的溫青若突然回了幽州城,也不知道給病床上的男人下了什么猛藥,沒有多久的功夫,男人已然掙扎著起身,還不忘將自己周身拾掇干凈,換上簇新的衣衫,勉力支撐著上了馬,在暗羽瞪得銅鈴大的眼眸底下,竟又往那條南下之路匆匆去了。
望著那在馬上有些搖搖欲墜卻連招呼都不跟他打,便徑自絕塵而去的主子,暗羽頭一次有了被拋棄的感覺——他的主子,莫不是真的病糊涂了……
忠心的侍衛(wèi)只好又匆匆備了一套保護措施,才啟程跟上侯爺?shù)哪_步。
當然臨走前,還不忘詢問那一身藍衫的女子:“青若姑娘,你是最幫得上主子的人了,此番主子病成這樣,究竟有沒有大礙?”
“他的身體,一直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此次恐怕受了很大的刺激,引起了體內余下的一半“精魄”胡亂沖撞,他應該也是遭了大罪……”
溫青若沉吟片刻,才緩緩道出,“纖纖已經(jīng)有了自己命中的男人,有了那摘星樓主的‘精魄’滋養(yǎng),以后恐怕也已經(jīng)用不上你主子的‘精魄’了,那一半的魄,也是時候,該取回來了………”
暗羽似懂非懂,立即拉上溫青若一起南下,跟在后面火急火燎去追那他那,不知為誰丟了半條命的主子!
楚離淵原以為,自己此生,都不可能會踏進摘星樓半步。
只要纖纖安好,他也不愿打擾她的生活。
可是對于男人來說,被搶了女人什么的,終歸是一種恥辱吧……
雖然對方并不知情,可是在高傲的鎮(zhèn)北侯心里,一個與自己齊名的南方人物竟干出這種事,多少還是多了點敵對的意思。
他原以為,這摘星樓里,也就這么一個“敵人”而已。
但是當他發(fā)現(xiàn),傳聞中臥虎藏龍的摘星樓,遠遠不止一個相貌俊美、風流倜儻的樓主周君漠那么簡單時,向來自大的幽州鎮(zhèn)北侯,頭一次對自己的男性魅力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潛入暗中關卡重重的摘星樓已是用了不少的功夫,當他強忍著一路飛馬顛簸后的陣陣不適,和頭腦內翻滾的血氣帶來的劇痛,凝神提氣,悄無聲息地找遍了這南方武林的第一要地,終于在一處僻靜小樓外,發(fā)現(xiàn)了那抹記憶中最動人心弦的白……
那一刻,楚離淵原本像被剜走一塊的心,終于像是被拼湊回了原樣。
可是來不及等他平復一下大起大落的心緒,莫名熟悉的狗叫聲響起,女子的嬌笑聲參雜著陌生男子爽朗的笑聲,在小小的院落中回蕩。
他瞬間忍下了飛身上前將那小人兒揉進自己懷里的沖動,只靜靜地冷眼旁觀,見那張連日出現(xiàn)在他夢中淚水漣漣的可憐小臉,此刻卻帶著恬淡安然的笑容。
那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輕松和愉快——
而這樣的笑容,從未展現(xiàn)過在他楚離淵的面前。
那條曾經(jīng)被他拿來當籌碼要挾她的小白狗,此刻更歡快地滿院子跑,時不時還是上前將那女人全身上下都蹭個遍……
她卻完全不以為意,一邊逗著小狗,一邊與身旁一男子交談。
那男子衣著鮮艷,花蝴蝶般的打扮和笑意,卻也難掩那俊逸的容貌和經(jīng)過長年鍛煉的身材。
光是條狗也就算了!
偶爾有秋葉飄落,那只帶著討厭笑臉的花蝴蝶,竟還伸手到女子的肩頭,將那無傷大雅的葉子輕輕拂下——遠處看去,就似攬著女人的肩膀差不多!
一陣殺氣陡然浮現(xiàn),卷起院中一陣秋風,正陪著云錦和小雪團玩耍的男子——摘星樓的右使江燁,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天,真是更冷了啊……
江燁勾勾唇角,慵懶地跟女人道別:“我好像有點著涼,去找我家那婆娘看看,先走了??!”
江燁跟樓里的艷三娘是一對神仙眷侶,云錦對照料自己起居用藥的三娘甚是感激,抬頭柔柔地笑道:“云右使好自休息,雪團……”
“這家伙我?guī)ё吡耍∪镎f了,不能讓你同它太親近!”
江燁將毛茸茸的小白狗塞進自己懷里,轉頭還對那一臉舍不得的纖弱女子丟了個眼波,就嘻笑著離去了。
留下云錦獨自在院子里,驀地也是一陣發(fā)抖。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又撫了撫平坦的小腹,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江燁與艷三娘雖然只是自由不羈的江湖俠侶,無三媒六聘卻恩愛相守,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