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趕緊搖搖頭,甩去一些羞羞臉的畫面……
旁人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道她也對此事極為抗拒。
前段時間差點被鎮(zhèn)北侯“搞”到流產(chǎn),自然是極恐慌的,不然怎么一直搖頭……
楚離淵自然也看到了云錦不斷搖頭的小動作,心里極度不舒服。
愈發(fā)冷下冰玉般的臉面,豁然起身,掃了一眼幸災(zāi)樂禍的青若:“這病,不治也罷?!?
“哎呀,侯爺這是急什么?”
見他轉(zhuǎn)身便要走,溫青若笑著攔下,“我可有跟你說過,尊夫人的胎兒,也正需要你的精魄來保胎么?”
“你說什么?”
楚離淵面上仍然淡定,語氣里卻透露出一絲絲不自然。
“呵呵,也就是說,有了精魄,對先天母體孱弱的胎兒來說,是極有利的好事。”
青若裝作神秘的模樣,湊近他的耳邊,“而且也快三個月了,行房應(yīng)也無礙……”
云錦聽不見他們最后說了些什么,只感覺自己像塊魚肉,在眾目睽睽之下躺上了砧板,只能任人宰割。
先前既已應(yīng)承青若要幫那男人“治病”,此番又聽說對她腹中骨肉有利而無害,云錦來不及別扭什么,已被帶去溫泉沐浴,然后對著同樣出浴的纖纖,也不知道青若與那婆婆是如何施的法,也沒過片刻,便說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精魄。
她撫了撫自己平坦的肚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來……
倘若、倘若這腹中的,真的不是他的骨血,那這替他“治病”的事情,不僅成不了事,到頭來豈不更成了個人盡皆知的笑話?
這憂思一旦泛起,便再難褪去。
被青若和三娘她們七手八腳地打扮了一番,天色已暗,她們一路嬉笑著將她推進了房,又動作利落地從外頭關(guān)好了門,一句“好好休息”,便又嘻嘻笑著,踩著初生的月光離去了。
云錦隱約猜到她們的意思,可是待她適應(yīng)了屋內(nèi)的昏暗,發(fā)現(xiàn)自己床上躺了個男人的時候,還是窘迫得紅了臉兒。
他……他這幾夜都是后半夜才爬上她的床,今兒這么早便“鳩占鵲巢”了?
她緊張得不敢動,在安靜的空氣中僵硬了許久,才聽見男人均勻的呼吸聲……
云錦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朝自己的床鋪邁出了兩步,見那男人微微起伏的后背,顯然,是真的睡著了。
看來,他的病,真的是甚為嚴重,以前在幽州城,整夜整夜抱著折騰的男人,可從未有入夜便安歇的時候……
她放棄了掌燈的念頭,在愈見暗沉的黑暗中,靜靜摸著了床沿,悄悄坐了下來。
昏暗之中,眼望著他仍耀目的一頭銀絲,寬闊卻有些瘦削的背脊,只隱約也可辨秀氣精致的側(cè)臉,云錦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心,從擔(dān)憂孩子的血脈,變成了更多的東西……
那是一種貪心吧,想要從這個男人身上,得到更多一點的東西。
所以,異常迫切地希望老天爺,沒有對她開一場最殘忍的玩笑!
異常希望,自己懷的,百分之百是他的骨肉……
“錦兒?”
也不知是如何被她驚擾到了,楚離淵回過頭,有些迷糊的嗓音,帶著一絲她從未聽過的稚氣,令她的心又驟然一跳。
因這一聲令她不適的稱謂,在這只有彼此的靜謐黑暗之中,也變得自然而真切起來。
“怎么?”男人立刻翻身坐起來,黑暗中,也異常準確地伸手觸到了她的臉頰,“你……哭了?”
帶著微微溫?zé)岬拇笳婆鲋怂崮鄣募∧w,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云錦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臉冰涼的淚。
“沒有……”
她慌忙拭去那無意間落下的淚珠,“我、我不是故意吵醒你?!?
見她傷心之余還要向他解釋自己的無心打擾,男人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摸了摸她的鬢發(fā),“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不是……”
云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斷然否認。
也許,搖尾乞憐,從來都不是她想求的。
“明日,便隨我回去吧。”
楚離淵仍輕輕撫著她的發(fā)絲,一雙能奪人心魄的眼眸,在黑暗中閃動著令人迷醉的光芒。
不習(xí)慣他這般溫柔,云錦有些慌亂地垂下螓首,躲開了他溫?zé)岬拇笫趾妥茻岬难凵瘛?
她太清楚自己的理智,在這男人面前是多么薄弱,隨時可能蕩然無存!
“還在怨我?”
見她不應(yīng),男人微微嘆息著,手也有些失落地收了回去。
是怨嗎?
也許吧。
怨他明明不將她當一回事,卻還要若無其事地來撩撥她,戲弄她,時而邪肆不羈,時而又如此刻,柔情四溢。
可自始至終,云錦最怨的,都是自己早已淪陷的心,注定了,永遠只能以最卑微的姿態(tài),仰望著他,企盼著他的垂眸一顧。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