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好不容易喂了爛醉如泥的楚離淵喝下解酒湯,又給他擦了身子去去酒氣,云錦累的額頭冒出一層薄汗。
吩咐小秋帶著其他宮女歇息去,今夜有他在,也不必人守夜了。
寂靜的夜里,偌大的宮殿空無一人,只有云錦靜靜地坐在床榻邊,偶爾撥弄撥弄盆里的炭火,輕輕發(fā)出劈里啪啦的響聲。
想來也可笑,他不過作了張畫而已,她的心里卻是千萬思緒來回翻滾,今夜,想來又是無法成眠了。
“錦兒……”
睡了個把時辰,微微醒了些酒的楚離淵眨了眨眼,醒了,“我們這是在哪里?”
瞧他醉得那迷糊模樣,倒不忘用親昵的稱呼喚自己,云錦心下軟軟的,“在我的寢殿呢……你喝醉了?!?
“喝醉?”
長長的睫毛扇動,楚離淵回想了一番,摸了摸額頭半坐起身來,“沒有醉,我怎么會醉……在你的叔伯兄弟面前,怎么也不能醉?!?
“還逞強(qiáng)……”
有些好笑地推了一下他,果然又搖搖晃晃地,云錦柔聲道,“早知道他們愛勸酒,我不應(yīng)該自己一個人先回來的……”
“酒好呀,沒有酒,我也就沒有你了,錦兒……”男人卻不以為意地?fù)u晃著腦袋,銀發(fā)襯著微微酡紅的俊顏,顯得分外妖嬈。
“你,你何出此……”
猜到男人根本未清醒,說的話自然沒什么邏輯,可是這般醉著的他,透著股難得的可愛,令云錦忍不住有一搭沒一搭地同這個醉漢聊了起來。
“沒有酒,當(dāng)日我怎會陰差陽錯強(qiáng)要了你……”
“……你?”
“沒有酒,我又何來的勇氣,再要你第二回……”
“楚離淵?!”
人家都說酒后吐真,瞧瞧今夜她都聽到了些什么?!
“錦兒莫惱……”
那醉漢似乎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對,笑嘻嘻地道,“我從前也不沾酒,可是為了你,只好勉強(qiáng)一試了?!?
“你、你是假裝醉酒,借機(jī)來……輕薄我?”
此時的云錦,心里堵了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那時你根本不理我,我又自知理虧,哪里敢明目張膽的見你?”
男人又搖了下腦袋,秀玉似的俊臉帶著絲孩子氣,可是手里的動作卻不老實,“更不敢親你,碰你……”
“你干什么……”
隨著話音剛落,醉醺醺的楚離淵已經(jīng)將云錦摟進(jìn)懷里,揚著脖子湊近她的頸窩一下又一下的蹭著,因著喝了酒失了分寸,動作比平日里急躁,弄得她又羞又氣,卻怎么掙都掙不開。
“好在我的錦兒乖,不似市井潑婦那般大吵大鬧,更沒有動手撓了夫君的臉……”
那醉漢猶自嘮嘮叨叨個沒完,直把云錦聽的一愣一愣的。
“楚,楚離淵!”
事情還沒說清楚,見這個不知真醉還是假醉的醉鬼又想來輕薄自己,云錦氣惱地?fù)荛_他的手,卻抵不過他的力道,反而在掙扎之間衣領(lǐng)被他扯松了。
“我的錦兒,總是自以為很有底氣地,將為夫的名字呵斥出口,殊不知,那聲音如黃鶯出谷,宛若嬌啼……”
喝醉的男人,說話總是顛三倒四,那張秀美無害的高潔臉龐,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邪魅惑人!
“喚夫君?!?
他有些不滿地狠掐了一下她的小臉蛋。
云錦被他捏紅了臉,心里又氣得半死,忍不住跺了跺腳,“咚咚咚”的踩在地板上。
隔著數(shù)層珠簾幔帳,寢殿門口遠(yuǎn)遠(yuǎn)傳來值夜宮女的詢問聲:“公主?公主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侍女的嗓音稚嫩而陌生,聽起來方入宮不久,許是還不通人事,只聽出殿內(nèi)有異樣,卻不知是夫妻之間的”床頭吵架”。
“沒、沒有……”
突然被人嚇了一跳,就像冷風(fēng)倒灌了滿懷,激得云錦立時推開楚離淵,竭力用平靜的語氣喊道,“沒事,今夜不用輪值了,你下去休息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
直到宮女輕巧的腳步聲徹底遠(yuǎn)去,云錦才松開了緊咬的牙關(guān),怒視著那個胡來的醉鬼,“你再這般借酒裝瘋,肆無忌憚地欺負(fù)我!我、我便將你扔出宮去,再也不要相見了!”
曾經(jīng)見識過楚離淵兩次撒酒瘋,云錦對他酒后的不堪行徑可謂有了陰影。
雖然他不喝酒已經(jīng)夠可怕,可是喝醉了的他,著實更令她恐慌……
尤其,只要想起密室那一夜……
恐懼的記憶,早就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
雖然不常掀出來舔舐,卻實實在在成了她心頭一塊隱密的傷口。
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她色厲內(nèi)荏的斥責(zé)聲給嚇著了,男人終于清醒了些,不由自主的松了手,任她倉皇地逃到一邊。
“錦兒,你懼我?”
那醉鬼一副無辜的模樣,看上去清心寡欲的臉,秀麗中帶著點兒迷糊,好不令人迷醉,令人心軟!
“你、你總是這般,這般欺負(f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