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紅著的臉，這下更是像被潑了紅漆，連耳根都燒了起來。
他慌忙擺手，手勁太大差點(diǎn)把自己晃倒：“不-->>是我……是大家一起上的……”聲音細(xì)得像蚊子哼，眼睛卻偷偷瞟向余曼曼。
余曼曼看著他這副模樣，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她往前邁了半步，對著眾人微微躬身，長圍巾順著肩頭滑下來，露出纖細(xì)的脖頸：“我會記住你們的恩情的。”起身時，她抬手捋了捋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你們有誰需要看醫(yī)生的嗎？”
“沒事，沒事。我們都好著呢。”胡軍將胸脯拍得邦邦響。
余曼曼目光再次掃過眾人，臉上帶著微笑：“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天如果有醫(yī)藥費(fèi)的需求，只管找我報銷?！睕]等眾人再說什么，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長靴踩在結(jié)霜的地上，發(fā)出“咔嗒咔嗒”的輕響。
背影越來越遠(yuǎn)，米色大衣在路燈下拉成細(xì)長的影子，最后拐過街角，被黑暗溫柔地吞了進(jìn)去。
“嘖嘖，就這么走了？”丘詠突然咂了咂嘴，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我還以為，怎么也得對咱們小吳以身相許呢？”
“哈哈哈！”哄笑聲像炸開的炮仗，在夜空中噼里啪啦響。
小吳的臉“騰”地紅到了脖子根，他急得往丘詠胳膊上捶了一下，力道輕得像撓癢：“亂說什么呢！人家還沒走遠(yuǎn)！”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街角瞟，仿佛能透過墻壁，看見那個漸漸消失的背影。
胡軍在一旁笑得直搖頭，伸手拍了拍小吳的后腦勺：“行了，別裝了，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他的手掌粗糙，拍在頭上卻輕得像羽毛。
張茂蹲在地上系鞋帶，聞抬頭笑道：“我看啊，下次余小姐經(jīng)過門衛(wèi)室，小吳肯定得提前半小時就把皮鞋擦得锃亮?！?
“就是就是！”眾人跟著起哄，笑聲混著寒風(fēng)里的雪粒子，飄得老遠(yuǎn)老遠(yuǎn)。
小吳站在中間，臉紅得像塊燒紅的烙鐵，卻忍不住咧開嘴，露出兩排白牙——剛才余曼曼彎腰時，他好像聞到了她發(fā)間的香味，淡淡的，像春天的梨花。
胡軍搓了搓凍得發(fā)紅的手，目光掃過眾人：丘詠正齜牙咧嘴地揉著胳膊肘，張茂的褲腿撕開道口子，露出里面滲血的傷口，李躍和張子遠(yuǎn)互相拍著對方背上的灰，動作里還帶著點(diǎn)打斗后的虛浮……
“好了，都沒傷著骨頭吧？”他的聲音裹著白汽，在冷空氣中散得快，“真有內(nèi)傷別硬扛，馬上去醫(yī)院啊?！?
“嗨，就蹭破點(diǎn)皮?！鼻鹪佂中睦镞丝谕倌?，使勁搓了搓，“這群孫子不經(jīng)打，還沒使上勁就跑了。”
張茂彎腰系鞋帶，鞋跟沾著的泥塊落在地上，凍成了硬疙瘩：“就是，我這膝蓋看著嚇人，其實(shí)就擦破點(diǎn)皮。”他直起身時還特意晃了晃腿，證明自己沒事。
胡軍這才松了口氣，往巷口瞥了眼，路燈的光暈里飄著細(xì)碎的雪：“那行，散了吧。李躍，張子遠(yuǎn)，你們兩個還要回去上班嗎？要是頂不住也可以歇一晚?！?
“沒事胡隊(duì)，我們還能頂。”李躍扯了扯歪掉的衣領(lǐng)，露出里面起球的毛衣，“正好回去泡杯熱茶，暖暖身子?！?
“好好，回家回家。”眾人一邊應(yīng)和著，一邊準(zhǔn)備各自回家。
眾人剛要四散離開，小吳突然“哎呀”一聲，巴掌重重拍在自己腦門上，聲音在空蕩的街道上格外響：“壞了！凡哥呢？剛才還在這兒的??！”
他這一喊，大家才如夢初醒，紛紛扭頭四處看。
輪椅的轍痕在結(jié)霜的地上斷在酒樓門口，溫羽凡那抹深藍(lán)色的保安制服身影，早沒了蹤影。
“切，估計(jì)是看我們打起來，自己先溜了?！鼻鹪伷仓欤厣线丝?，“說好有難同當(dāng)，跑起來卻比兔子還快，沒義氣?！?
“你這話就不對了?！睆埫⒖痰闪怂谎?，往輪椅轍痕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凡哥那腿腳，留這兒能干啥？難不成用輪椅去撞人？肯定是怕給咱們添亂，才悄悄走的。”
“那也得打個招呼?。 鼻鹪伖Ｖ弊臃瘩g，卻沒剛才那么硬氣了。
小吳急得直轉(zhuǎn)圈，皮鞋踩在冰上打滑：“不是啊，他輪椅不好走夜路的！這附近巷子多，萬一掉溝里怎么辦？我跟他說好了我送他的……”他越說越急，聲音都發(fā)顫了。
胡軍眉頭也皺了起來，往巷口走了兩步，寒風(fēng)灌進(jìn)他敞開的制服領(lǐng)口：“先打電話試試。”
“對對對！”小吳慌忙從褲兜掏出手機(jī)，屏幕在冷空氣中亮得刺眼。
他指尖哆嗦著按出號碼，聽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眾人都沒說話，盯著小吳手里的手機(jī)，連風(fēng)刮過垃圾桶的“哐當(dāng)”聲都顯得刺耳。
“沒人接……”小吳的聲音低了半截，又重?fù)芰艘淮?，聽筒里依舊是冰冷的忙音，一遍，兩遍，三遍……直到自動掛斷。
他的臉慢慢白了，手指攥著手機(jī)，指節(jié)泛青：“還是沒人接……”
張茂往巷深處走了兩步，喊了聲“凡哥”，回聲撞在斑駁的墻面上，又空蕩蕩地彈回來。
丘詠也收了玩笑的神色，往另一條岔路探頭看了看，路燈的光在那里斷成了黑黢黢的影子。
胡軍的眉頭擰成了疙瘩，往小吳身邊湊了湊：“再打，可能沒聽見?！?
電話再次撥出，依舊是無人接聽的忙音，像根細(xì)針，一下下扎在眾人心上。
寒風(fēng)卷著雪粒子，落在他們的頭發(fā)上，瞬間凝成了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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